“不知沈小姐要与我如何做这笔交易？”书房之内，徐从夏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但眼里却满是精光的疯婆子。
沈芯芹愣了一下，旋即说起自己的计划。
她的计划简单粗暴，要让沈怀溪身败名裂，还要她死，说到激动处，沈芯芹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徐从夏只是冷冷听她讲。
最初，他是打算将沈芯芹哄进府来，取其性命的。
不过，当听罢沈芯芹所言种种后，徐从夏改了主意。
他倒是没想到觅影阁的二当家居然是沈家的嫡小姐。
不过，许正如沈芯芹所言，沈怀溪在沈家过得连丫鬟都不如，这才萌生了自己并非沈家骨肉的想法吧。
徐从夏在心头冷笑。
是沈家小姐如何，没死又如何。
他既然可以杀沈怀溪一次，自然可以杀第二次。
徐从夏打断滔滔不绝的沈芯芹：“交易总得有来往，但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沈小姐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沈芯芹闻言一僵。
所有的激动在徐从夏开口的瞬间殆尽。
是啊，她拿什么和徐从夏做交易？
“交易便算了，我技不如人，认怂便是。”徐从夏冷笑一声：“沈小姐你偷了自家姐姐的画充作己用，本就是你的不对，我若是你，也是会认栽的。”
沈芯芹脸色发白，却还是固执的摇头：“不，我绝不可能认栽，沈怀溪害我走到如今这步境地，不杀了她，我心有不甘。”
沈芯芹看了徐从夏一眼，咬牙：“到底是我看错了状元郎，既然你不愿，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沈芯芹起身要走，徐从夏叫住她：“沈小姐真这么想要报仇？”
沈芯芹点头说自然。
徐从夏笑起来，说：“如此，我倒是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什么明路？”
“我这有一味药，或许可以帮沈小姐的忙。”徐从夏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小木盒递给沈芯芹。
接过药的沈芯芹手有点抖：“这是毒药？”
“毒药不毒药的我可不知。”徐从夏淡淡继续：“全看沈小姐信不信了。”
沈芯芹没应声，她沉默着告辞。
回到沈家。
本以为这会子这么晚了，府中人都该是已经歇下了。
却不想，沈芯芹方才踏入院子，迎面便看到老夫人端坐在院子里。
沈芯芹神情微僵，却还是规规矩矩的朝着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冷笑：“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老夫人从椅子上起身，不顾嬷嬷的劝阻，一巴掌扇到形容狼狈的沈芯芹的脸上：
“混账，畜生，我老沈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给丢尽了！”
老夫人怒骂一通，还觉得不够，怒喝：“来人，将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关进祠堂，家法处置！”
下人应是。
从挨打，到被拖进祠堂，沈芯芹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
“这畜生还挺有骨气！”老夫人怒不可遏：“我沈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她从哪门子来的骨气！我真是……真是良心遭狗吃了才会让她去春华宴。”
“老夫人莫要生气，气着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嬷嬷小声劝慰：“老夫人，您想开些。芯芹小姐在春华宴上是丢了脸，但采兰小姐却是为咱们沈家争了荣耀啊。”
想着方才一茬接一茬拿着礼物来沈家道谢的夫人小姐，嬷嬷都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多少年了。
沈家冷清的门楣多少年没被人这样踏过了。
起初，见着那些来送礼的夫人，老夫人还以为是沈芯芹在春华宴上得了第一，这些人都是赶趟子来定亲的。
不想一问沈芯芹，那些小姐夫人的脸色变得格外尴尬。
那些小姐夫人默了好一阵才说他们来沈家是为了道谢，谢沈家少爷小姐的救命之恩。
少爷小姐说的自然不会是沈芯芹。
老夫人询问过后，得罪了今日在春华宴上发生的所有。
听着那些夫人小姐称赞她养了一群好孙儿，老夫人脸上挂着笑，心中却是无比难堪。
她的那些好孙儿都多久没给她请安了？
听嬷嬷提起沈采兰他们，老夫人神情更难看，她皱了皱眉：“那几个孩子怎么说？”
嬷嬷闻言默住。
还能怎么说，老夫人给的打赏，沈采兰他们看都没看一眼。
“那几个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情！”老夫人面色涨红，怒火冲天。
自打那日在院子里瞧见沈怀溪教沈采兰等人练功后，沈老夫人连带着对往日里可心儿的乖孙孙们也没了半点兴趣。
嬷嬷见着今日来沈家道谢的夫人小姐那么多，对老夫人说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将祖孙之间的误会解开一下子。
到底是血肉至亲，哪能一直怄气。
老夫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去了。
然而，让老夫人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见到沈采兰等人。
她还没开口，往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乖孙孙们倒是先对她质问起来了。
问的还是沈老夫人最不愿提及的沈家的丑事——她那丢了官印还在山贼手里丧了命的儿子和那个被山贼掳去做了贼婆子的儿媳。
明明她对府中所有人都下了死命令。
明明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提及。
但，现在却是被这几个孩子给揭开了。
听着几个半大孩子的质问，老夫人当场就被气晕了。
如今，她醒来第一件事情是收拾沈芯芹，第二件事情就是想要去问问沈采兰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当年的事情。
“许是不知从何处听到的。”嬷嬷小声道：“知道当年事情的老人不少。”
“去查是谁将话传出去的！”老夫人沉声。
“查到之后老夫人打算怎么做？”与以往的言听计从不同，嬷嬷头一回在老夫人面前皱起了眉。
这话倒是将老夫人给问住了。
是啊，查到了，然后呢，要怎么做？
杀了那传话的人么？
就算是在沈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无法轻易断绝一个人的性命，何况沈家如今这般势微。
“老夫人，你还没看清么。”嬷嬷叹息一声：“当年的事情若真要论对错，也只有大爷是错的，怀溪和怀溪她娘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