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老夫人听言冷笑，她怒喝：“是不是如今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嬷嬷摇头：“老夫人，奴婢只是觉得您该和过去和解了。”
“和解？”老夫人蹙眉。
“其实老夫人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怀溪是无辜的。”嬷嬷看老夫人的目光满是怜悯，她轻声道：“明明在那之前，您最疼怀溪小姐。”
“胡说！”老夫人怒道。
“夫人你以前一直说怀溪小姐聪明。”嬷嬷继续道：“今日来府中的那些人的话您也听见了，采兰小姐他们之所以变得这般厉害，是因为怀溪小姐。
就连芯芹小姐得了第一的那画也是偷的怀溪小姐随手的涂鸦。”
说话间，嬷嬷顿了顿，她滞了一会儿，才接着道：
“老夫人您得承认，即便你待怀溪小姐百般不好，她才是沈家真正可以依仗的人……”
啪的一声，老夫人一个巴掌将嬷嬷接下来的话全部截断。
老夫人双目赤红：“你是不是以为你跟了我一辈子，我就不敢罚你。”
“奴婢不敢那般想。”嬷嬷捂着脸，双眸还是怜悯：
“奴婢只是不想让老夫人您将来后悔。”
“我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老夫人冷笑。
“那夜，怀溪小姐不见了之后，夫人你也去寻了的。”嬷嬷的声音微不可闻。
其实，老夫人到底也是关心着沈怀溪的吧。
“你是真以为我不敢罚你，是不是！”老夫人变了脸色。
嬷嬷摇头，不再言语。
……
祠堂。
被杖打过的沈芯芹俨然一个血人儿。
趁着下人已经散尽，朱白雪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朱白雪扑倒在浑身是血的沈芯芹面前，泪流满面：“芯儿，我可怜的芯儿……”
“我还没死呢。”沈芯芹沉声。
她试图挣开在朱白雪，浑身却疼得动弹不得。
“芯儿，你醒了？”朱白雪惊喜的放开沈芯芹，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方才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
“现在外头是什么动静？”沈芯芹冷冷打断朱白雪的话。
朱白雪闻言一愣，不太明白沈芯芹指的是什么。
“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沈芯芹没什么好气。
朱白雪当即将自己知道全部说给沈芯芹听。
趁着朱白雪说话的当口儿，她靠着墙，一点一点坐起。
待得朱白雪讲完，沈芯芹冷笑：“我倒是那老太婆怎么突然就对我下手这般恨狠，敢情是觉得沈家有别的倚靠了。”
朱白雪愣愣，觉得自己女儿这话说得古怪。
因为从始至终，老夫人便没有将沈家的希望放在沈芯芹身上。
如果不是她的芯儿好运气得到一张去春华宴的帖子，朱白雪觉得这辈子老夫人也不会正眼看她们母女一眼。
朱白雪张着嘴，想要劝沈芯芹几句。
就在这时，沈芯芹将一个木盒拿到她的眼前。
朱白雪好奇的接过木盒，瞧着上边的花纹还挺别致的：“芯儿，这是什么？”
“毒药。”沈芯芹笑。
朱白雪手一哆嗦，木盒哐当落地。
好在木盒有卡扣，里头的东西并未掉出来。
我沈芯芹白了朱白雪一眼，她挣扎着捡起那木盒：“娘，你做事小心些，这东西金贵的很。”
朱白雪颤声：“芯儿，你要做什么啊？”
沈芯芹没有回答朱白雪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的问她：“娘，你觉得从今儿起，这沈家还算是咱们母女娘个的容身之处吗？”
朱白雪怔楞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想了半晌，才小声道：“芯儿，你不要将事情想的那般糟糕，老夫人今儿只是气性攻了心，等她气性消了，这沈家咱们自然还是能待得下去的。”
“娘，你可真天真。”沈芯芹笑出了声。
“芯儿，不是娘天真，是……”朱白雪急急地想要辩解。
“是因为你觉得离开沈家就活不下去，对吧？”沈芯芹打断她：“还是你觉得只要你还在这府中，我爹他迟早还会回心转意？只要他回心转意，你就还能做这沈家的二太太？”
“娘，你被别忘了，当初连曲秀云都答应要纳你为妾了，是谁将此事拦了下来，是老夫人，就老夫人那种将尊卑看得比天高的德行，就算我爹他回心转意，你也永远成不了妾。”
听着沈芯芹的话，朱白雪脸色陡然变红，却还是咬着唇否认：
“芯儿，娘哪里有这个心思。”
“娘，你真的该醒醒了。”沈芯芹冷笑：“若是他当真会回心转意，早都那样做了，可这些年，你也瞧见了。
她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们娘儿两一眼，说好听些，你是他的妾，可他连妾的名分都从未给过你。”
见朱白雪脸色变清，沈芯芹方才伸手指着自己的伤口，道：“娘，你看看我这浑身的伤。
方才那些下人每一棍都是奔着我的命来的，如今我被杖打的消息他该也是听到了吧？
说起来我还是他的骨肉，可如今我被他娘打得命都快没了，他也未曾来看一眼，娘你确定还有盼头。”
朱白雪怔怔，眼里有泪流出。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沈芯芹扯唇，她将木盒打开，低声朝着朱白雪道：
“娘，只要有老夫人在一天，这个沈家便容不下我们。”
朱白雪看她：“芯儿，你想做什么。”
沈芯芹咬牙：“我要她死，不只是她，还有让我在春华宴上丢尽了脸面的沈怀溪。”
朱白雪听言，浑身发起抖来。
沈芯芹打开盒子，看着里头的两颗药丸，笑意更冷。
说来，这位徐状元倒是真有意思。
给自己药，又不说到底是何种毒药。
拿两颗药给自己的意思是要自己先看看这种毒到底有多厉害么？
好，她就看看这毒药有多厉害！
朱白雪瞪大了眼，心动了一下，却是飞快摇头：“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可做不得，老夫人出事沈家就完了，而且这种事情若是被官府知晓了，那可不得了，指不定咱们娘儿两，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头去。”
沈芯芹冷笑：“那就不让人知晓。”
朱白雪愣愣：“芯儿，你真打算这样做啊，她可是你亲祖母啊……”
“亲祖母？”沈芯芹哼笑：“那她将我打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的时候，想过她是我的亲祖母么？”
话到这里，沈芯芹不想再费口舌，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朱白雪：“娘，这事儿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你若愿意帮我就帮，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不过，你得想好了，这世上，你能依靠从来就只有我沈芯芹一个人。
杀了老夫人和沈怀溪，这沈家才能有咱们的一席之地，只要他们两人一死，整个沈家也没别的人有脑子了。
待得咱们在站稳了脚跟，娘我一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娘没什么想要的。”朱白雪的眼泪流了一脸：“娘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