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兰原本是打算生吞了这口恶气的。
可一听这些丫鬟们开口议论沈怀溪，她有些忍不住了。
沈采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怀溪的脸色，毫无意外的，有点难看。
于是，沈怀溪能忍，沈采兰不能忍。
沈采兰决定替她出口恶气：“哟，芯芹妹妹都要说亲事了啊，怎么完全没听说呢！”
自顾说罢，沈采兰轻轻地拍了拍沈怀溪的手背，还朝她挤眉弄眼：“师父，你就瞧好吧。”
沈怀溪：？
沈采兰跨步走到一群丫鬟和朱白雪面前，笑道：“我方才听你们那意思，芯芹是要嫁给岑子夏哇？”
丫鬟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吭声。
朱白雪脸色有些发白。
她尴尬站起身来：“咳，都是丫头们瞎说的，采兰你别多想。”
沈采兰连忙摆手：“朱嬢，你别对我这么客气，也别靠我这么近，我怕您沾染了我身上这草包的气息。
你家闺女儿可是要靠着才华在春华宴上艳压群芳的，您说您这要是沾上我这草包气息，回去再给芯芹沾上一星半点的，那罪过我可担不起。”
朱白雪听言，脸色更白。
她小小声开口：“采兰，你真的误会了，丫头们年纪尚小，有口无心的。”
“他们年纪小有口无心？”沈采兰差点没笑出声：“合着朱嬢你这意思是他们小他们有理呗。”
沈采兰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丫鬟也能妄论主子了！”
“采兰，你误会了，他们没有妄论谁，只是……”
“你闭嘴！”沈采兰皱眉：“我教训奴才，轮得到你说话吗？”
朱白雪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丫鬟们则是跪倒在地，求沈采兰莫要怪罪。
沈怀溪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朱白雪。
只见朱白雪脸色还有点白，瞧着丫鬟们跪倒在地，只稍稍露出一丝不忍，却是半点没打算开口的模样。
沈怀溪冷笑一声。
她大概猜到朱白雪打的什么算盘了。
沈怀溪抬眸看了看愤愤不已的沈采兰，想笑。
这丫头是真傻。
被人当枪使了，却毫无察觉。
见丫鬟们跪倒一片，沈采兰还有点得意：“现在知道错了，知道求我莫要怪罪了，早干嘛去了？”
“来人！”沈采兰脸上瞬时没了半点好颜色，她厉声道：“将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拖下去，让他们懂点规矩！”
沈家除开老夫人，很少会有人会责罚奴婢。
所以，临近院子的奴才听得沈采兰的声音，下意识的以为是老夫人发令，半点不敢含糊的就赶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瞧见发令的居然是沈采兰时，脸上没了方才的恭敬。
几个奴才对了对眼神，没一个动作。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些不懂规矩的丫头给我拖下去掌嘴！”见沈采兰有点挂不住，重复了一声。
还是无人动作。
方才院里发生了何事，几个仆人还是知晓的，一个仆人好言劝沈采兰：
“二小姐这不太合适，这些丫头也没做错……”
“这还没做错！”沈采兰怒不可遏，她厉声道：“奴才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这在你眼里还挺合适？”
奴才被噎了一下，还是堆笑：
“二小姐，我们都是听老夫人差遣的。若您真想责罚这些丫头，可以告诉老夫人，只要老夫人下令，我们肯定是半点都不敢懈怠的。”
沈采兰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她本是想给师父出口恶气，不想恶气没出，倒是先把自己的脸面给丢进了。
沈采兰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想要自己去打方才议论沈怀溪的那个丫鬟。
仆人先一步扼住沈采兰的手腕：“二小姐……”
无比清脆的一声‘啪’打断了那仆人的话。
众人皆是错愕的去看扇仆人巴掌的人。
沈怀溪？
仆人愣住，丫鬟傻眼。
沈采兰则是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不愧是我师父！
“怀溪，你这是做甚？”一直沉默的朱白雪终于轻声开了口。
“如你所见，教训奴才。”沈怀溪浅笑。
她斜乜了丫鬟仆人一眼，道：
“我沈家还真是落魄了，做奴才的竟也能对着主子的吩咐推三阻四了，既然你们做不来奴才，那我不介意教教你们。”
朱白雪愣住。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沈怀溪看她：“话说回来，我二叔既没将你纳为妾，说来，你也只是个奴才吧，怎地见着我和采兰小姐不行礼？”
朱白雪脸色骤白。
沈怀溪继续：“哦，我知晓了，除开老夫人，你们就没把任何人当做主子吧？
好啊，既然你们只认老夫人，那咱们就去老夫人那儿！
我倒是想知道，在老妇人面前，你们还敢不敢说采兰小姐教训一个乱嚼舌根的丫鬟不合适这种鬼话来？”
话音落地，仆人奴婢连带着朱白雪的脸色都变了。
沈怀溪的话是实话，但这话他们只敢在心里头想，断不敢表露出来。
老夫人性子古怪得很，又最是讲究尊卑有序，他们可不敢将此事闹到老夫人面前去。
就在仆人丫鬟试图解释一下的时候，朱白雪楚楚可怜的上前朝着沈怀溪行了个礼：“怀溪小姐、采兰小姐。”
沈采兰微诧，旋即就想蹬鼻子上脸好好训斥朱白雪一顿。
沈怀溪朝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采兰我们走。”
沈采兰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自己的火气忍住了。
两人走了几步，沈怀溪回头：
“要想嫁到岑家。朱嬢，这边建议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点呢。”
朱白雪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听到这句话，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师父，你为啥不让我骂她们啊！”和沈怀溪走得远了，沈采兰按耐不住：
“难得那贱婢肯低头。”
“因为见好就收啊。”沈怀溪浅笑。
“干嘛要收？”沈采兰不明白：“咱们可是主子，教训奴才天经地义的！”
“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啊。”沈怀溪无奈笑了。
沈采兰闻言，沉默下来，她小声嘟囔：“我娘没撞邪之前这些奴才哪敢对我甩脸子！”
“你也说是之前了。”沈怀溪道：“今时不同往日啊。”
见沈采兰沮丧，沈怀溪正色：“采兰，今日之事以后怕只会发生得更多，你得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沈采兰困惑。
沈怀溪：“你觉得沈芯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