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溪缠着沈采兰讲春华宴到底是怎么个宴。
沈采兰拗不过，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春华宴起初只是皇城里头一些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参加的赏花宴。
只是赏花，难免枯燥无味。
所以有些有才气的女孩子开始在春华宴上吟诗作对、唱曲儿跳舞。
春华宴的名头有了小小的传播。
后来，那些小姐家的少爷闲着无聊，陪同参加，瞧着宴会上女子们各自表演，极为赏心悦目。
春华宴的名头有了稍大的传播。
再后来，有一户破落家族的小姐在春华宴上献歌一曲，一曲闻名，被一煊赫公子哥儿瞧上，讨回家做了媳妇儿。
春华宴就此名声大震。
女子去春华宴图的是家世煊赫的好夫婿，男子则图的是才貌双全好娘子。
总之，不是什么正经宴会。
沈怀溪听得糊里糊涂：“这般说来，春华宴的门槛该是不高啊，怎地家里有个入宴的帖子，动静那般大？”
沈采兰朝着沈怀溪投以同情的目光。
亏得是侯府的嫡长孙哦，怎么就这么没见识呢。
起初，春华宴的门槛是不低。
但随着名声渐响，参加的人日益尊贵，门槛便提高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沈家肯定是参加不起的。
“师父，那春华宴真的没什么意思的。”沈采兰说完不忘承前启后：“你长的这般好看，去不去春华宴都能找到好夫婿。”
沈怀溪点头。
明白了。
沈家参加不起等于能搞钱。
见沈怀溪似在思量，沈采兰没忍住：“话说回来，师父，最近你和顾小侯爷怎么样了啊？”
“顾向景？”沈怀溪挑眉。
沈采兰点头。
“没怎么样啊。”沈怀溪道。
那日她承了顾向景的情，本是想着要登门道谢的。
但，找了几回，都没见着人。
沈怀溪留了一封感谢的信和自己仅存不多的银子，让人代为转交给顾向景。
多的感谢，她拿不出来。
沈采兰意犹未尽：“就这，不是师父，你就没想做点别的什么？”
沈怀溪：“我干嘛还要做点别的什么？”
“不是！”沈采兰急得不行：“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瞧着顾小侯爷对你也有意啊，你们怎么就不……”
沈怀溪不想提这事儿，她打断沈采兰：
“对了，采兰你说岑子夏送来了春华宴的帖子，他是送给沈芯芹的吗？”
沈采兰被她这么一问，瞬间被带偏：“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沈芯芹使的什么手段，那岑子夏竟真搞来了帖子。”
“师父你说那岑子夏是不是瞎啊，放着你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不感兴趣，去喜欢那洗脚婢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那洗脚婢现在肯定得意死了！”
……
两人回到沈家。
一进院子，便瞧见一众丫鬟仆人围着一个妇人转圈圈。
瞧着那妇人，沈采兰拳头握紧了。
沈怀溪察觉到沈采兰的反应，看了眼那妇人。
只见得那妇人容貌姣好、肤白若雪、一双眼睛莹莹动人，身形纤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不管丫鬟仆人们说什么，那妇人都只是笑盈盈的应着。
和气的很。
沈怀溪眼前一亮。
这位该是沈芯芹的母亲，沈文庆的小妾朱白雪。
自打那日在学堂听沈采兰说沈芯芹的母亲是丫鬟上位之后，回到沈家，为了在沈家不露馅，沈怀溪朝着莲心打听了一下这位朱白雪。
她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朱白雪和沈小姐有没有什么交集，仅此而已。
却不想，莲心一听到朱白雪的名字，同情心瞬间就泛滥起来。
以莲心所言。
朱白雪从头到尾都很无辜很冤枉。
是，她作为丫鬟不该和主子苟且，更不该怀了主子的孩子。
但，又不是她主动的。
明明是沈文幸半胁迫半哄骗糟践了人家。
沈文幸是什么样的人，沈家上下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当初，老夫人瞧着朱白雪的肚子大了，想让二老爷将她纳了作妾此事就算是罢了。
却不想沈文幸怕被曲秀云骂也怕被老夫人骂，竟是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了朱白雪的身上。
依照沈文幸原本的意思，他不想纳朱白雪为妾，更不想要朱白雪肚里的孩子。
老夫人当场就火了。
一番打骂过后，老夫人决定，不纳妾可以，但朱白雪的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好歹是沈家的骨肉。
当时好些人劝朱白雪干脆走了算了，遇着沈文幸这样的男人算是倒了血霉。
朱白雪怎么说的来着？
沈怀溪犹记得莲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自己说：
“朱嬢嬢就是心太善了，二爷这样对她，她半点怨气都没有也就罢了，把芯芹小姐生下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处处替二爷说话。”
莲心叹息一声：“小姐你是不知道，朱嬢嬢根本就不争不抢，这些年朱嬢嬢连自己的房门都没怎么出过。
她都这样了，二夫人还要处处针对她，真是好苦命的女人哦。”
……
沈怀溪勾了勾唇。
这么多年没出过房门，如今却是在院子里受着丫鬟仆人的吹捧，这朱白雪可比沈芯芹有意思多了。
……
“洗脚婢而已，得意什么！”沈采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疾步往前。
却不想，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丫鬟小声道：
“朱嬢嬢这回怎么也该被扶正当夫人了吧，那可是春华宴啊。”
“想咱们沈家这么多年，别说去春华宴的帖子了，咱们府里头这么多小姐少爷可是连春华宴的边边角角都摸不到啊。”
“话说回来，也亏得是芯芹小姐得了入宴的帖子，若是其他小姐……啧啧，去了也只能是献丑。”
“快别这样讲。”朱白雪瞟了一眼沈采兰和沈怀溪的方向，小声道：“采兰还是挺有才华的。”
“她有什么才华！”一个丫鬟撇撇嘴：“对诗连平仄都对不齐。”
“就是，我听闻采兰小姐还不识音律呢。”
沈采兰脸一下就气红了。
是她拿不动刀了吗！
这些丫鬟什么时候敢当着面议论主子了？
不过沈采兰也就只敢在心里发火。
自打她娘撞邪之后，沈采兰兄妹两人在府中地位直线下降。
别说小声议论了，就是当着面说沈采兰坏话的也有。
沈怀溪觉得沈家从上到下都有意思的很。
这些丫鬟议论沈采兰两兄妹的时候，好像笃定了曲秀云不会有清醒的那天似的。
“可不，要不还是芯芹小姐有本事呢，早前怀溪小姐追求岑公子追求的人尽皆知，岑公子一个眼神都不给。
如今却是巴巴地送帖子到了咱们府上，朱嬢嬢，我瞧着咱们芯芹小姐怕是要定下未来的好夫婿了哟。”
沈怀溪：……
咋的，我也拿不动刀了么！
你们说沈采兰归说沈采兰，好端端的我沈怀溪惹着你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