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牧方脸色惨白。
他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怀溪,你刚才说你险些被什么?有人对你下毒?”
沈怀溪点头。
“那你……”
郑牧方心疼不已:“没事儿吧,你该是没有被……”
“没有。”沈怀溪摇头:“他下毒的时候刚巧被我发现了,所以,郑老你不必担心。”
郑牧方听闻沈怀溪无事,稍稍安下几分心来,但旋即脸色却更加铁青。
不等沈怀溪说话。
“怀溪,你说,是谁对你下的毒?”
郑牧方转身,径自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怒火中烧到几乎要失去理智:
“谁要害你,老子现在就去找他拼命!”
沈怀溪此生最怕的,便是别人为了自己要豁出命去。
她轻扯住郑牧方的衣袖,劝慰:
“郑老,莫气莫急,我如今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呢,你别动气,咱们都别动气,成么。”
郑牧方根本不听:
“这是动不动气的问题么,有人想要你的命啊!
他要你的命和要我郑牧方的命有什么区别!”
沈怀溪心中很是感动,她伸手握住剑柄:
“郑老,郑老,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我自己能解决。”
郑牧方清楚沈怀溪的性子。
见她并不说明,心里多少也有了几分猜测。
他沉吟一声:
“你让我报名,难道……那人也要参加殿试?”
沈怀溪点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状元郎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郑牧方闻言,登时就怒不可遏:
“败类,败类,斯文败类,竟是为了一个状元郎的空名就要谋害你……”
正愤怒着呢,郑牧方猛地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不对啊,你不是女子么,他怎么会……”
“并不是因为他怕我夺了他的状元位。”沈怀溪笑着摇了摇头,不打算朝着郑牧方解释太多:“有别的缘由。”
“别的缘由?”郑牧方狐疑。
他看了沈怀溪带着面纱的脸,见着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想起往日里宣零阁内关于沈怀溪貌丑的议论。
脑袋里嗡的一声。
难道?
难道!
郑牧方一把抓住沈怀溪的双手,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怀溪,我苦命的孩子哟。
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受那等登徒败类受这些委屈!”
言罢,郑牧方回到书桌前,拿出帖子就要填沈怀溪的名字。
沈怀溪叫住他:“郑老,写沈怀文。”
怀文,是她初见郑牧方时,随口胡诌的名字。
郑牧方听言,亦是想起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他微微一怔:“怀文,怀文好啊!”
很快,郑牧方便将写给陛下的书写好了。
见着郑牧方半点犹豫和疑问都不带的将帖子写完,沈怀溪还有点如坠梦里。
刚才……
郑老到底是想到了啥?
怎么就突然这么耿直了?
她略有遗憾。
就……编好的理由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虽然心中存疑,但目的既已达成,沈怀溪还是很高兴的。
她朝着郑牧方浅浅地行了礼:“谢谢郑老。”
“谢什么谢!”
郑牧方拍拍沈怀溪的肩膀,语重心长:
“怀溪啊,到时候,你一定给我虐死那个败类!”
沈怀溪:……
话没啥问题。
只是,她怎么觉得郑老的恨意快要滔天了啊?
……
办了事情,沈怀溪欢欢喜喜的要走。
郑牧方很是不舍:“怀溪啊,你这一走,何时才又回来啊。
说来,我记得你有大半年没回宣零阁给学生们讲课了。”
沈怀溪闻言,脚步顿住。
她双眸发亮:“郑老,我今年上了多少堂课来着?””
郑牧方更加哀怨了:“你就春天的时候来了几回,拢共也就上了十来堂吧?”
居然上了十来堂?
沈怀溪震惊。
她眼珠子转了转,按照当初签的约子,一堂课是一百两银子,十堂课就是一千两银子。
如此,岂不是又要发一笔小财?
就在沈怀溪张嘴准备朝郑牧方要钱的时候。
郑牧方幽幽叹了一口气,幽怨:“怀溪啊,看来你今年是真的不缺钱了。
我还记得你初到宣零阁的时候,可是一堂课也舍不得落下的。
哎,如今这半年过去了,你才来上十堂课。
按照当初咱们的约定算来,你都得要倒贴我银子了。”
“啥?”沈怀溪豁然瞪大了眼睛。
她倒欠银子?
怎么可能!
瞧着沈怀溪的反应,郑牧方忍不住笑了:“瞧瞧你那样子,像个先生么?
和你相识这么些年,除了在提钱的时候你反应大,老子看你是雷打不动。”
沈怀溪小声嘟囔:“因为我穷啊。”
“知道你过得拮据。”
郑牧方浅笑,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
“喏,这是你今年上课的工钱,数一数可还够?”
瞧着信封,沈怀溪心里头美滋滋的。
“够够够。”
沈怀溪接过信封,笑盈盈:“郑老您数过就是了,我便不数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见钱眼开的毛病。”郑牧方嗔怪一声,但眉里眼里全是深深地宠溺。
见沈怀溪将信封收好,郑牧方想了想,将前儿个老友送的百年人参也拿了出来:
“这个,也拿去吧。”
沈怀溪看着那人参,眼睛都直了。
以她经验来看,这人参该是就价值不菲。
郑牧方略有嫌弃的摆摆手:“人家送我的,但我身子骨硬朗得很,哪里用得着这些。
倒是你,先前受了伤畏寒,如今又被人下了毒,虽是没有受什么伤害。
但,惊肯定是受了的,你且拿去压压惊吧。”
沈怀溪感动得不行:“郑老……”
“少来!”
郑牧方及时打住了她的煽情。
他冷哼了一声:“别忘了你之前说的要将‘赤雪月’借给我,话说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将那宝贝画儿给我拿过来?”
沈怀溪顿了顿:“郑老,那画真有那么好?”
“废话!”郑牧方翻了个白眼:“那等妙笔佳作,多看一眼都是幸事好不好!”
见沈怀溪脸色不太对劲,郑牧方登时警惕起来:
“怀溪,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郑老玩笑了。”
沈怀溪忙摇头:“我不过是在想既然郑老那般喜欢,而我又确实不太懂那幅画的绝妙之处,不如将它送与你好了。”
“你说啥?!”郑牧方的双瞳在刹那间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