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怒。
但迎着更恼怒的岑老爷,她终究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老爷教训的是。”岑夫人怯懦开口:“以后我会注意的,老爷你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岑老爷没搭理她。
岑夫人也不恼,她沉默一刻,默默地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但,刚才捡起几块碎瓷片便被瓷片割出了血。
岑夫人发出嘶的一声闷哼。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岑老爷。
岑老爷无动于衷。
岑夫人只能沮丧的继续拾捡。
又被划伤,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岑老爷,岑夫人顿了顿,无声的落下泪来。
岑老爷脸色微变。
“老爷,我真的知晓错了,你莫要生气了好不好?”岑夫人小声开口:“我最怕你生气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
岑老爷受不住岑夫人这般委屈,他滞了滞,别扭开口:
“你都多少年没做过这些事了,捡它作甚,让丫鬟来收拾吧!”
岑夫人从善如流的停了手。
“伤口不大吧?”岑老爷看了看岑夫人手指上挺深的伤口,眉头皱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粗心大意的。”
岑夫人低垂着头没吭声。
岑老爷叹气:“日后发火也捡着那些个不容易伤着自己的东西摔。”
“日后我再不发火了。”岑夫人低低道。
“哎,你的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岑老爷斜眼看了看岑夫人笑道:
“脑子一热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屋里的物件儿也不知因为你换了多少回了。”
岑夫人闻言,羞赧的低下头去。
岑老爷伸手握住岑夫人的手:“不过,这回你生气也是应当的,那小小的荣家居然也敢在咱们岑家面前叫嚣,以为他是谁呢!”
岑夫人看他。
岑老爷浅笑一声:“你且先忍着,一切等咱们夏儿拿了新科状元再说。
待得夏儿得了状元,自有人会替咱们收拾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
岑夫人连连点头,她似想到了什么:“听说和夏儿一道住在同源客栈的还有个叫做徐从夏的?”
岑老爷听言,瞬时笑不起来了。
他皱眉:“你怎么知道的他?”
岑夫人嘟囔:“听其他夫人们讲的,说那徐从夏已连中两元,还说以他的才华怕是要连中三元……”
说着话,岑夫人有意观察岑老爷的反应。
见着岑老爷脸色不太好,岑夫人不由紧张:
“那徐从夏真那么厉害吗,老爷你瞧过那徐从夏之前的文章了吗?”
“瞧过了,是挺厉害的。”岑老爷沉声。
岑子夏参加科考,按理他这个在礼部做事的爹是不能参与这一届的。
但,正因着岑子夏要参加,岑老爷才更好奇今年都有哪些人会与自己儿子一道争那状元郎的位置。
所以,他偷偷查了其他新科进士们的考卷。
以他的学问来看,这一届的进士们还算是有才,但比起自己的儿子还差得远。
除开那个叫做徐从夏的。
岑老爷觉得若只论文采,徐从夏是比不上自家夏儿的。
但若是要论格局气度和对时事国策的看法,那徐从夏明显要高出自家夏儿不少。
看过两人文章的岑老爷觉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状元必定是徐从夏或者自己的夏儿其中之一。
若是那宣零阁不推荐人参加殿试的话。
岑夫人本来也只是试探性的询问,没曾想瞧见岑老爷脸色这么难看。
她忧心起来:“老爷,依你所见,那徐从夏和咱家夏儿,谁更厉害?”
岑老爷摇头:“说不好。”
岑夫人明白了。
她又道:
“那同源客栈的其他考生呢,老爷可知晓他们的本事。”
岑老爷:“那些不是夏儿的对手。”
岑夫人闻言,总算是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如此讲来,夏儿不是状元便是榜眼了。
“对了。”岑夫人有意压低了声音:“我听其他夫人讲,林相安排这么多考生去同源客栈好像是为了给他女儿择婿来着……”
“嘘,这种话切莫乱讲!”岑老爷打断了岑夫人的话。
他皱眉:“林相的心思莫要乱猜。”
岑夫人撇撇嘴:“这又不是我讲的,皇城了的夫人们都传遍了。话说回来……”
岑夫人转了转眼珠子,道:“老爷,林相见过咱们夏儿了吗?”
“没听夏儿提起过。”岑老爷摇头:“不过我倒是听闻林相的千金这几日有去同源客栈,想来该是见过了的。”
“说起来,沈家那丫头近来没有再缠着咱家夏儿了吧?”岑老爷皱眉:“虽然不知林相的心思,但以往那丫头将喜欢夏儿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我是真担心……”
“这老爷您就不用担心了。”提起沈怀溪,岑夫人才总算觉得今儿自己的气顺了一些。
“那丫头倒是听讲信用的,说拿钱不在纠缠,果真就没有再纠缠了。”
“没纠缠过了吗?”岑老爷诧异。
沈怀溪写下承诺书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当时他觉得他的傻夫人大抵是要被沈怀溪给骗了,他甚至给夫人讲了若是沈怀溪言而无信就要让沈家一败涂地来着。
“可不。”岑夫人笑了:“没想到那丫头平日里作天作地的,倒是个守承诺的。”
岑老爷听言,脸色并没丝毫好转。
岑夫人拧眉:“老爷,你在担心什么吗?”
“当初还是不该借那丫头来扬夏儿的名声的。”岑老爷叹了口气:“树大招风,我就怕林相择婿之时,会对他和沈怀溪那段有所顾虑。”
岑夫人也跟着担忧起来:“那依老爷所见,要怎么办啊,这木已成舟的事情了。”
“说起来沈家那丫头该也是要到了快成亲的年纪了吧。”岑老爷沉吟。
岑夫人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自家老爷会说起这个。
“夫人,你说,要不我们替那丫头寻一门好亲事如何?”岑老爷笑着开口。
岑夫人蹙眉,完全摸不着头脑。
“左右那丫头的名声已经这般坏了,不如借着她的坏名声成全夏儿一把好了。”岑老爷低低笑了一声。
岑夫人更困惑了。
岑老爷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岑夫人神情渐渐变了,她低笑:“这个主意真是好,如此一来,咱家夏儿得了名声不说,还能彻底和那丫头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