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初尖叫的刹那,沈怀溪抬手将其推开。
那泛着寒光的暗器直接射到兵器架上的一把长斧上。
晃荡一声,长斧震了一下,暗器竟在长斧上弹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反弹了回去。
下一刻,校场里响起了孙啸虎杀猪一般的惨叫。
所有学生齐齐朝他看去,只见得孙啸虎脸色扭曲的捂着某处,鲜红的血从指间渗出。
大伙儿见状,总算反应过来。
孙啸虎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用飞镖伤沈怀溪,却不曾想沈怀溪能避开飞镖,那飞镖还似长了眼睛一般从长斧上弹回到了孙啸虎自己身上。
而且……
瞧着孙啸虎指间不断的有血渗出,女学生们下意识的捂住了眼,而男学生们满眼只有同情。
怎么就伤着了那个地方了呢。
瞧这流血的量,以后怕是没法子成亲生娃了吧?
同情归同情,学生们的孙啸虎的鄙夷此时已经到了巅峰。
校场比武讲究的就是个光明磊落,技不如人认输就是了,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
还有没有武德了!
一些学生上前,想将孙啸虎带去先生那儿,让先生处置他。
孙家势大,想来先生也不敢处罚太狠,但谴责谴责是可以的。
不曾想,还没走近,便听到孙啸虎满脸恐慌的大喊大叫:
“飞镖上是不是有毒?是不是有毒?”
“是腐心丹。”方才扔飞镖的跟班小声道。
孙啸虎脸色大变,他挥舞着满是血的巴掌,朝着那跟班打去:“你们几个蠢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背老子回家,你们是想整死老子么!”
跟班们这才忙不迭的惶恐起来。
一个跟班驮着孙啸虎便跑。
然而,孙啸虎实在太重,没走几步,那跟班便踉跄倒地。
在他背上的孙啸虎瞬间从他头上飞出去,直愣愣的摔倒在前头。
于是,校场上的所有人听到了比之前更加凄惨的杀猪一般的嚎叫。
沈怀溪都有些不忍看了。
她嘟囔一声:“还是该把飞镖拔出来再背的,这回飞镖怕是完全扎进去了。”
众学子听言,纷纷以为然。
很快,孙啸虎连同着那几个跟班消失在了校场。
只有一地零零散散的血迹,述说着方才这里经历过什么。
看着地上的血迹,学生们这才想起来怒斥孙啸虎真是侮辱了武学二字,用暗器也就罢了,居然还用毒。
他们完全不敢想,若是方才沈怀溪没躲开,后果会是怎样。
听着众人的义愤填膺,沈初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般,他恍恍惚惚的问了一句:
“腐心丹是什么毒药?”
“一种可以害命的毒。”沈怀溪言简意赅的回答:“不过及时解毒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以害命?”
不止沈初,在场所有的学生脸色都白了。
只有郁昌修面有异样。
他狐疑的看沈怀溪。
郁昌修觉得沈怀溪该是知道腐心丹是何物的,腐心丹的确是一种及时解毒便不至于害命的毒药。
可,腐心丹不止害命。
害命不过是其最微不足道的毒性,如其名,腐心丹最开始便是奔着腐蚀心肺去的。
即便及时解毒,一生心疾,身子羸弱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她为何要这般轻描淡写的说?
是怕沈初担心么?
郁昌修的眼底浮起一丝深深的探究。
……
“若是这样,那孙啸虎该是没什么大碍吧?”
听得沈怀溪这般讲,有学生愤愤:
“真是便宜他了,这般卑劣行径,竟能全身而退!”
“也不一定全身而退吧,你们没瞧着他伤着那地方了么?”
“刚刚沈怀溪不是说及时解毒才无事么,从咱们学堂回孙府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呢,怎么着也不能及时解毒吧?”
“不能及时解毒让他多吃点苦头最好,你们是没瞧见他刚才守擂的时候多卑鄙,打人全打在不可言说处,真是个无耻小人!”
……
孙啸虎受伤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斯言堂先生们的耳中。
听闻孙啸虎中毒,一众先生们连同院长都急的不行。
先生们立即停了骑射课,他们围坐在一起,一个个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
沉默的气氛弥漫许久,一个姓林的先开了头:
“孙啸虎行径固然卑劣,但他到底是孙家的二公子。
如今他在我斯言堂受如此重伤,想来孙家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诸位先生可有什么法子让孙家不要将罪过迁怒于我斯言堂?”
话音落地,一众先生脸色都很凝重。
有先生怒道:“这沈怀溪怎么回事,以前为了一个岑子夏闹得满城风雨,这么许久不来念书,这一来怎么就整成这么大动静!
我听闻她可是将孙啸虎家祖传的宝剑都给拿走了,你们说说,孙家若是知道此事,还不得找咱们麻烦啊!”
周光霁冷哼一声:“技不如人的是他,暗箭伤人的是他,今儿个若不是沈怀溪运气好,只怕遭了腐心丹的便是沈怀溪了。
两位先生一不关心沈怀溪等人是否受伤,二不对行径卑劣的孙啸虎处罚,反倒担心孙家迁怒,这未免有些过于可笑了!”
周光霁说罢,立即有几位先生点头表示赞许。
“周先生教训的是。”林先生听言,也不怒,只是好笑的看他:“林某想听听周先生的高见。”
周光霁脸色凝重,没有马上应声。
林先生立即笑道:“林某方才便讲过了,孙啸虎行径固然卑劣,但无论如何他是在我斯言堂受的伤,而且伤得那么重,于情于理,我们斯言堂都该……”
“我们斯言堂都该如何?”周光霁挑眉:
“林先生的意思,周某大概明白了。
不就是他弱他有理么!
怎么着,依照林先生的意思,我们斯言堂甚至是沈怀溪,都该给他孙啸虎赔礼道歉不成?”
“这怎么行!”周光霁话音落地,便有先生摇头:“沈怀溪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今日之事,她半点没错,咱们做先生的若仅仅是怕报复,便要将无错的学生推出去认错,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斯言堂岂不是要被皇城里所有学堂笑话!”
“是啊,是啊。”好些先生点头附和。
林先生再次冷笑:“若是孙家迁怒我们斯言堂,那时候斯言堂便不是被笑话那么简单了,诸君难道忘了那杏林堂是如何没有了的么?”
原本十分赞成周光霁的先生们听言,脸色大多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