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越界,不可能再向前了,援兵不得不舍弃猎物折返。望着援兵远去,又看看满地尸体,阎春晖冒出一个歹毒的主意。他没有处理尸体,而是率手下离开关卡,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在村口的香蕉树前遇到一位开着三轮车的老汉,三轮子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蹦蹦跶跶,引擎哇哇叫着,正从西边返村,车斗内是一截沉香木树根,在山上挖的。
“喂,”阎春晖冲老汉挥挥手,老汉熄了火,“大叔,路上有没有看到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向西边去了。”
大叔摆摆手,表示听不懂。阎春晖喊来一名安保,安保端着枪将阎春晖的话用当地语言重复一遍。大叔说没有看到。阎春晖冷笑,知道聂雷三人肯定进了村子。
“大叔,那仨人是亡命徒、土匪,刚才把你们村子守关卡的民兵都杀了。我们正在抓捕他们,快带我去见你们村长报信。”
安保又翻译一遍。大叔一惊,点点头,让他们跟着他的三轮车进村。村长的宅子位于村子中央,附近还有一处村干部会议室。会议室和普通住宅相仿,木质结构,草席墙壁,带院子。村长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瘦瘦的,头上箍着一个蓝色布包,精神矍铄,一看就见过大阵仗。村民介绍来龙去脉,安保做补充,村长听闻大惊失色,村子来了亡命徒,村民生命受到威胁,作为村长责无旁贷。他迅速召集民兵,亲自带人到关卡处查看。关卡处血腥味弥漫,士兵共八人,直挺挺倒在血泊里,早没了呼吸。
尽管村长已做好心理准备,见到惨状,还是大吃一惊。他俯下身,掩住口鼻,用手电筒照着尸体看了看,尸身上都是子弹孔,血已凝固,便指挥村民将尸体运回村内,同时派民兵在全村搜查聂雷三人,并嘱咐所有人切勿大意,亡命徒手中有武器,发现行踪后不可贸然行动,要及时汇报,尽一切可能减少伤亡。
见计谋得逞,阎春晖暗自得意,若民兵将聂雷三人捉住,他便花钱赎人。他摸摸钱包,刚才他不但在关卡民兵的尸体上找回自己的钱,还把聂雷递上去的钱一并拿回,稍后,他再用聂雷的钱买聂雷,简直太讽刺。若非村子条件限制,他真想买瓶香槟提前庆祝一番。
一个小时后,民兵进入一座民宅,宅子内只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及一名十岁光景的小女孩,男主人外出谋生了。民兵也是本村人,彼此都认识。民兵将来意告诉妇女,村妇先是一惊,随后眼神游移,欲言又止。民兵让村妇保重,有可疑迹象立即向村长汇报。村妇犹豫再三,鼓足勇气叫住民兵,忐忑地说了一件遭遇。
村妇说,不久前,大概十分钟前,我家来了一位陌生人,是一位年轻后生,说中文,我能听懂几句,大意是他很饿,希望能给他一些吃的。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当时家中正准备吃饭,做的是煮干饭、拌芹菜,就用芭蕉叶包了一大包干饭和芹菜送给他。他说还需要水,我就用一个水瓶灌了一瓶,他很感谢,塞给我一百块人民币,就离开了。以前在佤邦打工时和中国人打过交道,他们在那边搞市政工程,都挺善良的,没想到,这人竟是杀人犯。村妇说完,似有悔意。
“他去哪个方向?”
“我没出门,没看到。”
“如果他再出现,稳住他,然后报告村长。”
“嗯嗯!”
民兵将此事上报村长。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村长正和阎春晖坐在会议室闲谈,桌上摆着高山茶。各组长坐在边缘的角落,也呷着茶,不掺和阎春晖和村长的对谈。实际上,所有人都饿了,饿得心慌,但在这个节骨眼儿,谁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他们自己携带有面包,装在提包内,也不便取出充饥,只好忍着。村长只听得懂少许中文,为此,阎春晖不得不让自己手下的安保担任翻译。听到民兵报告,阎春晖一笑,说:“我就说嘛,他肯定在村子里。村长,我希望抓到他们之后,交给我们。我可以出一笔费用,算是补偿。”
村长未置可否。亡命徒杀了本村村民,按道理应该交给本村发落,是偿命是巨款赎身,自有规矩,否则没法给村民交代。不过话说回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有商量,那要看对方出什么价钱了,只要价钱合适,他自有办法平息民怨。现在谈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因此,他有意回避。
恰在此时,又有民兵来报,说在村头发现四个人,手中有家伙,不知是不是凶手,现在双方持枪对峙,有擦枪走火的危险。村长决定去瞧瞧。一听描述,阎春晖便猜出是谁,他想了想,也带人跟在后面前往事发地。
“你们不是说三个人吗?两男一女,怎么又出现四个?”村长不解。
“哦,村长,我也好奇,见面之后就知道了。”阎春晖说。
十分钟后,村长和阎春晖等来到村头。本村民兵七八个人端着枪站成扇面指着对面四个人,而对面四人中,有三人也持枪指着民兵,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凶手是他们吗?”村长问阎春晖。
阎春晖朝人群内瞅了一眼,认出来了,是司文钊山猫及两名安保。两名安保持AK47,山猫持手枪,而司文钊手中拎着钢管和包。阎春晖脑子转来转去,他很希望双方火并,死伤跟他无关,但两男一女那事怎么说呢?难道说他们是一伙的?正在犹豫,司文钊扔下钢管,举起双手,凑到阎春晖面前,说:“这些民兵怀疑我们是凶手,但我们真不是,你可以作证,对吧?咱们都知道是谁干的。”
司文钊没有说大话,阎春晖和那些援兵商议阴谋时,他们就躲在山坡上的树林里,看得一清二楚。
“村长,我作证,他们不是凶手。”
“那他们是干什么的?”
“和我们一样,抓那三个人。”
村长命令民兵收起枪,又邀请司文钊和山猫来村会议室。他们也不客气,成为村长的座上客,也受到喝热茶的待遇。
又过了一小时,又有民兵来报,捉到一个可疑的陌生人。随后,两名民兵押着一位年轻的后生走进来,那后生埋着头,无精打采。阎春晖扭头看去,眼前一亮,是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