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1)
耿辰2024-09-07 09:442,161

  早上七点钟,会议室内就有了动静,阎春晖和司文钊的人都在浅睡中醒来,揉揉眼,脑袋有点疼。昨晚深夜,他们双方各占据长方形会议桌的一侧,也不交流,有的伏案睡,有的问村长要了毛毯,铺在地上。醒来后,所有人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不大会儿,有民兵捎来消息,大锅烂饭已经做好送来,每人去外面端一碗。于是,一大屋子人撩开竹帘子,咕噜咕噜鱼贯走出会议室。有位上年纪的老厨师用推车推着一大桶热饭,老远就能闻到饭香。当然,并不免费,昨晚他们向村长表达了吃早饭意愿并交了饭钱。村长将做饭的活交给本村的老厨师,老厨师拿到钱,连夜准备,泡米、撕鸡肉、切菜,好一顿忙活。早上,鸡还没叫就起床,用大米、鸡肉和芹菜叶熬了一锅早餐。

   老厨师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用长勺在桶内搅和一番,盛了十几碗,食客们在一旁排队等待,每盛一碗,就有人接着,量也有准头,众人抹嘴吃完后桶内所剩无几。随后,厨师将碗收走,推着推车离开。

   厨师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就披着一件大衣来了,手中还掐着一只短柄烟斗,身后两名民兵押着聂雨。聂雨依旧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身上那件衣服还是在缅海公司穿的,前心后背已变黑,是尘土和汗水融合后的颜色,凑近一闻,有股发馊的味道,呛鼻子。村长疾步来到室内,缓缓坐在主座,说话之前,先端起茶壶到了一杯茶。

   “我已经下了命令,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剩下的两位凶手抓到。”村长表情严肃。

   昨晚,他询问过阎春晖关于聂雨的状况,阎春晖一看聂雨这个病恹恹的熊样子,难堪大任,说他是凶手村长未必肯信,便说聂雨是帮凶,主谋是另外两位。他猜到聂雨毒瘾犯了,那是戒断反应的典型特征,他比谁都清楚。他身上携带着好几包,一旦感到疲乏就吸几口。他想找个机会给聂雨吸几口,让他清醒一下,方便问话。但一想到聂雨清醒后,可能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捅出来,又犹豫了。

   “村长,我有一个办法,能把真正的凶手逼出来。”

   “你说说看。”

   “你派人准备一辆拉车,把这个人五花大绑,拖到车上游街。我手上正好有一个扩音喇叭,就在喇叭里招呼。凶手手中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提议以人换物,凶手没理由不同意,到时候他们一出现,就一网打尽。”

   “什么重要的东西?”村长好奇心很重。

   “他盗走了一些人的证件,是个小偷,是个杀人越货的小偷。”

   村长觉得这个主意不赖,就吩咐民兵去准备。没过多久,民兵在村民家借来一辆脚蹬三轮车,车斗刚好坐得开一个人。说干就干,村长一挥手,聂雨就被两名民兵拖出会议室,抬到三轮车上。一位民兵骑上,一位持枪在后盯着。在村长的指挥下,三轮车驶出会议室的院子,阎春晖和司文钊山猫众人也都跟在身后。刚走出院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院门外站着三四十位民兵,年纪大都在四五十岁,只有三四位年轻人,手中持枪,穿着军绿色旧军装,军容虽称不上整饬,却也够骇人的。

   阎春晖示意阿坤在黑提包中拿出扩音喇叭,并任命他做临时喊话人。阿坤得到授意,打开喇叭,开始喊叫,大清早传出老远,基本能覆盖整个村子,当然远一些可能听不清晰。村民们有的端着搪瓷碗出来瞧热闹,做饭晚的,甚至顾不上开灶了,一个个扒着门框伸着脖子向街上张望,都知道村里藏着几个杀人犯,搞不好会发生血战。

   “韩鹤年,我抓住你的同伙聂雨了,”阿坤喊道,“枉我那么看重你,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跟我玩心眼儿。你说你逃就逃呗,头儿本打算放你一马,结果你他妈的非得找茬,偷走那么多人的证件,又杀了关卡的民兵。韩鹤年,咱们做个交易,用证件换聂雨,咋样?现在聂雨被五花大绑,坐在车上游街。换不换?要换赶紧出来,你不亏。”阿坤一遍遍喊着,软硬兼施,旁敲侧击,意图攻心。

   司文钊和山猫走在队伍的后面,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互相咬耳朵。他们第一次知道聂雷和聂雨的名字,当然,聂雷叫“韩鹤年”。韩鹤年出来,申屠嘉嘉一定也会出现,他们只要申屠嘉嘉,阎春晖的人会不会跟他们抢呢?无论如何都得防备着。有一件事,很庆幸,就是阎春晖搬来的三十余名援兵已打道回府,现在他们双方的力量没那么悬殊了。

   走完村子的主街道,聂雷申屠嘉嘉还没现身,阎春晖示意三轮车停下,他在兜里掏出一袋白粉,撑开豁口,凑到聂雨的鼻子前。聂雨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是有意识的,尤其是看到阎春晖和阿坤,更是打哆嗦,清楚这两个魔鬼是何等凶狠,一旦被捉回去,有死无生。但他此刻头脑发晕,恶心,脑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转不动,根本无心深度思考,也没力气喊叫。阎春晖将毒品递到鼻子前,他还想屏住呼吸,坚持住。但不到三十秒,他就缴械了,大口吸了几下,脑袋顿时苏醒过来,也有了精神。

   聂雨缓缓抬起头,太阳已经出来了,四周都是持枪的绿衣民兵,不知道哥哥和申屠嘉嘉在哪里。他猛地想起,昨天晚上甩开申屠嘉嘉逃跑的事,还追打她,后来他逃到村子的另一端,躲在一间空牛棚里,后来被一个到处瞎逛的小孩子看到,那小孩子吓得大哭,哭声引来民兵,将他捉走。说到底,是他自己没出息,害了自己。

   “你喊!”阿坤伸右手在聂雨的脖颈扇了一巴掌,将扩音喇叭推到聂雨嘴边。

   “韩鹤年,千万莫出来,别管我咯,你们快跑!”

   阿坤气不打一处来,抽出腰上的钢管,照着聂雨的后背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打得聂雨吱哇乱叫,泪珠乱迸。抽打聂雨时,阿坤时不时瞟一眼村长,他略有顾虑,不敢下死手,阎春晖曾告诫各组长,在村长面前,尽量表现得正义一些。

   “韩鹤年,”阿坤接着喊,“你再不出来,每隔半小时剁掉他一根手指,现在是七点三十一,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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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缅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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