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拉将军喊敏乌进屋,命他带聂雷去食堂吃饭。聂雷千恩万谢,叫上申屠嘉嘉和聂雨,随敏乌来到食堂。聂雷离开审讯室后,温伦上尉坐卧不宁,随即把注意力投到申屠嘉嘉和聂雨身上,逼问他们的来历。没办法,申屠嘉嘉不得不复述聂雷刚才的回答,聂雨做补充,上尉当然不满意,直拍桌子。阎春晖阿坤在一旁煽风点火,气氛骤然紧张。申屠嘉嘉内心像房子失火一样,而聂雷就是消防员,她默默祈祷聂雷快点回来救火,再晚些,就撑不住了。聂雨满嘴四川话,上尉听起来费劲,懒得搭理。
终于,聂雷回来了,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喜色,并招呼申屠嘉嘉、聂雨跟他一起离开,身边还跟着那位年轻的军官敏乌。敏乌和温伦上尉耳语一番,说明来意。申屠嘉嘉看了看温伦上尉,怯怯地离开椅子,来到聂雷身边。
“走吧!”聂雷拉着申屠嘉嘉,聂雨跟上去,一起离开。
营区食堂在第三排右侧的一间较大的空房子内,敏乌进来,找到后厨师傅,让厨师为聂雷三人各做一盘油面,说是尼拉将军请吃饭。他们找了一张桌子,拉过凳子坐下,将帆布袋和包摆在前面。敏乌叉着胳膊盯着聂雷看了又看,实在想不出这个家伙究竟给将军吃了什么迷魂药,为什么私聊了一会儿,就骗了一顿饭?厨房内,叮叮当当,锅铲瓢盆开始碰撞,大火呼呼从煤气炉喷出来,很快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传遍食堂。待油面端上来,敏乌才离开。油面上铺着葱花和肉末,真的勾人馋虫,尤其是他们饿了一个晚上。稍后,厨师又端来一盘由苦菜和糯米汤腌制而成的水腌菜,供三人佐餐。下筷子前,为了让这顿饭看起来更加神圣,三人特地洗手净面,像某种宗教仪式。
其实不止敏乌好奇,申屠嘉嘉和聂雨更好奇,聂雷是不是有什么幻术?为啥出去一趟就弄来一顿饭呢?申屠嘉嘉不解,便问缘由。聂雷先吞了一口面,回头看看四周,食堂没有闲杂人,士兵早就吃完,后厨师傅和一个帮厨正靠在食堂门口的角落吞云吐雾。
聂雷便把和尼拉将军聊天的内容和盘托出。申屠嘉嘉满脸诧异,边吃边问:“直觉?你怀疑是谁?”
“温伦上尉。”聂雷又偷偷看了下四周,“你有没有注意到,温伦上尉戴了一块腕表,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直到尼拉将军进入审讯室,他也戴了腕表。恰好,我对腕表有些研究。温伦上尉的表价格在五万人民币上下,瑞士产的,而尼拉将军的表,勉强五千,产地不明。这就有意思了,在缅北军阀的世界里,一位上尉的表竟然比他上司的还贵,唯一的解释就是,上尉的财产来历不明。这些军阀,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军官,多半是大老粗,包括尼拉将军,不懂表,要是位玩表行家,肯定会察觉到。”
“来历不明,就是说有外部势力向他输送钱财?”
“没错,也许已被敌人策反。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还有待尼拉将军验证。”
“其实也不是没道理诶!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那个妙妙丹要搜我身体,我和她撕扯了好一阵子,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她的脖子上被人种了草莓,粉底液用的是香奈儿的,那个气味我熟悉,我用过。一名高冷的女军官,用香奈儿,和别人滚床单种草莓,当然,也不是不可能,万一是丈夫送的,和丈夫滚床单呢,对吧?但——”
“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有问题,这个问题和温伦上尉的财务问题同时出现,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
“就是这个意思。”
“嗯,所以我直觉怀疑温伦上尉是间谍,不是没有根据。如果温伦上尉有问题,再联系到你所看到的,那妙妙丹也难说清白。”
“这油面巴适得板,加点辣子才爽嘛!有辣子没?师傅!”聂雨吃到一半,总觉得差点意思,忽然想起是缺少辣子,便扬脸问角落里的厨师。
“辣子?在这边,自己拿!”师傅高声回应。帮厨所指的位置,是门口处的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有辣椒油、孜然、蒜蓉酱、鱼虾酱、姜末等。
聂雨起身去拿辣子,走到门口,伸手准备取辣椒油瓶,恍惚间,看到门外伸来一只手,那只手一把薅住聂雨的手腕,用力一带,将聂雨拽出食堂门外。聂雨本来脚下就虚浮,戒断反应尚未消退,再加上心理上毫无准备,险些被带个跟头,扎进那人怀里。厨师讶异,扒头向外看了看,认出是妙妙丹。妙妙丹一闪身,避开聂雨的脑袋。聂雷和申屠嘉嘉背对门口,完全不清楚外面的事。
妙妙丹用一把匕首抵住聂雨的脖子,将他拉到一边,厉声问:“你们在搞什么阴谋?和尼拉将军说了什么?快说!”
“颈项上有吻痕,你有老公了?”
“少废话!”妙妙丹下意识遮掩了一下脖子。
“哇,你身上好香哦!用的香奈儿?”聂雨咽了口唾沫。
“你咋知道?”妙妙丹一惊。
聂雨当然是听申屠嘉嘉说的,他对化妆品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你这个妹儿长得乖得很,好巴适,只有好看的女娃儿才配得上香奈儿,你好看,所以就是香奈儿喽!”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废话!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阴谋?”
“想和你耍朋友喽!”
妙妙丹有些气急败坏,聂雨的方言她只能听懂一部分,没耐心猜,沟通有障碍,一气之下,左右开弓,给他两个脆响的耳刮子,让他滚。聂雨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食堂,再也没心情吃辣子,气鼓鼓坐回凳子。妙妙丹没离开,而是握着匕首一步步来到聂雷身后,一只脚踩着凳子,抬手将匕首钉在桌面。
“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胆敢伤害尼拉将军,我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记住,从现在起,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们。”妙妙丹瞪着聂雷和申屠嘉嘉。
聂雷假装没看见,继续埋头吃面,夹一筷子水腌菜盖到面上,一起扒拉到嘴里。申屠嘉嘉有几分忌惮,原打算放下筷子提高警惕,免得被妙妙丹偷袭,毕竟被匕首插一下的滋味可不好受。见聂雷毫不在乎,她也装作无所谓,把妙妙丹当作空气,继续往嘴里扒拉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