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7)
耿辰2024-09-01 09:402,128

   一阵枪声在小溪处传来,刚喘了几口气的茶农大叔身子一震,让老婆赶紧回城到儿子家避一避,他要给自家房子讨个说法。大叔蹿入废墟般的房子,钻进西卧房,在堆满灰烬的柜子上摸出那杆脏兮兮的双管猎枪,又拉开抽屉,抓了一把子弹塞进上衣兜。

   枪声是老鬼和两个安保发出的。老鬼原本要去房子探个究竟,没想到司文钊和山猫捷足先登,他只好按兵不动,若山猫司文钊真的捉到人,他便上去捡现成的。半晌,山猫空手而归,且放了一把火,点着房子,老鬼便带着两个安保绕过院子快速前往院子后面的地带,刚好撞见打算返回宅子帮助茶农夫妇救火的聂雷三人。双方都吓了一跳,在开枪之前,先各自找掩体,老鬼和两位安保躲在树后,而聂雷发现山坡上就在他们右手边有一块巨石砬子,便迅速矮身躲起来。老鬼命令安保射击,枪声大作。子弹在石头上崩出一片碎屑。

   “记住,消耗他的子弹,子弹打光,他们就完蛋了。”老鬼提醒。

   聂雷不敢像安保那样连射,而是瞅准机会点射,由于火力不足,他不能恋战,一摆手,示意申屠嘉嘉和聂雨猫着腰先走,他断后。聂雨和申屠嘉嘉向后跑出十几米远,他也开始后撤,老鬼和安保紧追不舍。聂雷一边跑,一边拆卸弹匣,检查子弹,事实证明,还有十发。他暗忖要不要留下三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活捉。

   正在此时,茶农大叔翻过山坡,在老鬼身后杀来,老鬼尚未察觉。大叔躲在树后,照着火力输出最猛的两名安保连射两枪,击中安保大腿。天气阴暗,森林中视野并不明朗,就像近视眼视物,茶农大叔仍能凭借不太明显的光线和直觉锁定目标,不得不说,作为一位非职业猎人,比聂雷的枪法可强得多。大叔并不想杀人,只单纯想出口恶气,他可不管这两拨人有什么不同。两名安保失去战斗力,倒在树下捂着腿,呼呼直喘,等待救援。老鬼还以为是聂雷打的,暗想这小子枪法可真不赖,他抓过安保手中的突击步枪继续往前冲。

   作为一名组长,最底层的管理者,老鬼是没资格配枪的,在缅海至少要当上盘长才行。老鬼第一次扛枪,学着安保的样子连开几枪,极是兴奋,像第一次嗑药。俗话讲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一个握着锤子的人,看哪里都是钉子,不敲敲打打手就痒痒,老鬼也是。他很想找个活物试试枪,山鸡果子狸都行,大猩猩棕熊野猪也不在话下,最好是聂雷聂雨。现在即使聂雷乖乖交出身份证,老鬼也不打算放过他,至少要让他的屁股上多一个血窟窿。

   大叔对以自家宅子为中心,方圆几公里的地形地貌相当熟稔,哪里有野柚子树,哪里有山泉,哪里有猎物,门儿清。他疾步如飞,绕到老鬼的左侧,找准机会,照着老鬼的大腿就是一枪,老鬼撒手丢枪,滚翻在地。这时,老鬼想起对讲耳麦还处于关闭状态,急忙打开向阎春晖汇报战况,请求支援。

   阎春晖也听到了山的另一端传来的枪声,毫无疑问,与聂雷聂雨有关,于是丢下摩托,命令在不远处搜山的三组返回,随后一起翻越茶园循着枪声而来。昨晚,阎春晖定出一个劳逸结合的追捕计划,以免消耗过大。他让五组老鬼和三组老刀各带着自己的队伍寻找,他率领其余的人留在原地养精蓄锐,保持体力,一旦有哪支队伍发现端倪,立即报告,他会第一时间带人赶过去,第二天,他率人继续搜山,三组和五组休息,如此能最大限度降低能量消耗,保持有生力量。

   他等了整整一个白天,黄昏时分,才听到枪声。阎春晖奔到茶园时,收到老鬼的求救消息,他们正在树林追击聂雷聂雨,遭到伏击,不过老鬼确信聂雷的枪中已没有多少子弹了。

   阎春晖还没下山,司文钊和山猫已循着枪声赶到树林。山猫烧掉茶农大叔的房子,还不忘教训司文钊,记住,阿文,要当老大咧,就得有脾气性格,只有这样别人才怕你,总之,不要当俗仔哦!这个欧巴桑骗老子,就得报复,给她点颜色瞧瞧,要学会立规矩,干!司文钊问,如果别人不知道你的规矩,违反的话,也要报复吗?山猫说,那当然,这是老板传授给我的,今天我教给你,以后有我山猫一口吃的,就绝对有兄弟你一份。司文钊说,谢谢猫哥关照。山猫一边往院外走,一边继续说,混社会最重要的是忠心和义气啦,关二爷被尊奉了两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司文钊像个磕头虫频频点头称是。据他所知,山猫高中肄业,很早就出来混了,十几年来,说话始终一股闽南腔。

   山猫和司文钊站在一处高地观察了一阵儿火势,看到茶农夫妇提着水桶灭火,山猫真想再跑过去对他们说一句,知道骗我的后果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他真的很想让每一个人都学点教训,告诉每一个人不要踩他的红线,获得全世界的尊重。哎呦,司文钊一拍脑袋,申屠嘉嘉必定跑向了宅子后面,再不追就晚了,便招呼山猫去追,结果走了段小岔路,到达时,老鬼三人已倒下,失去战斗力。毫无疑问,顺着老鬼追赶的方向追赶就可以。

   老鬼靠在一棵银叶树上,捂着伤口,血从手指渗出,疼得他龇牙咧嘴,见司文钊和山猫等人在自己身边跑过,他愤愤不平,暗骂这他妈的不是下山摘桃子的行为吗?可耻可耻。然而,老鬼很快转忧为喜,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一声枪响,又过了片刻,山猫和司文钊垂头丧气地返回,队伍多了一名伤员,也是大腿受伤,当然也是茶农大叔的手笔。

   茶农大叔在干倒老鬼三人后,本想收手,转眼又见到一伙儿,熟悉,当即装弹开枪,击中位于队伍中间的苏仔。有人伏击,山猫拉着司文钊的胳膊招呼手下就往回跑。途中,恰好遇到匆匆赶来的阎春晖,双方没有交流,却胜似交流,阎春晖不知不觉放慢脚步,命令手下加强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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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缅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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