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都不惦记,竟然还有人想着嫁妆的事,那个人还是曾经的死对头。
剧情反转太快,文匆匆除了惊喜和感动再说不出什么话,快速上前一把抱住李湛,头噗通的顶在他的胸口,片刻才缓缓说了声,“谢谢。”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李湛不知所措,低头瞧着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中泛起一层层涟漪。
李湛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除了忙政务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文匆匆和耶律嫮颀。被人捷足先登的滋味,他受的太多,所以,不想这次也后悔莫及,更何况,他也并非什么善良之辈,想得到的东西,争抢一下也无所谓。
回到幽都,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让文匆匆回心转意,不过,这次似乎想错了,文匆匆不受任何人控制,她全身心的投入到等待王子归来的生活中,所有人都成了多余的。
稍用力,拍了拍李湛的肩膀,文匆匆直径抬起头,缓缓而道,“二爷,以前我错了,你是个好人。”
“好人”这个字眼听着有些讽刺,为了得到皇位,李湛带兵杀敌千万,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官员一个不留,别说是手拿武器的男人,就连心怀异象的女子也从不手软。
如今,被文匆匆说成“好人”,看来,她是被幸福冲昏了头,忘了以前,李湛也曾想要她的命。
不过对于文匆匆,李湛做了不止一件“好人”该做的事,比如,潇洒放手,也是一件值得文匆匆感激的事吧。
风水轮流转,那个讨厌至极的女人,现在竟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驿站的路上,只有文匆匆一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刚才的拥抱,两人算是真正的和解了,从此,无仇无怨,所有感情从零开始。
刚到驿站门口,文匆匆便被似水给拉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方罢手。
“稳重些,稳重些,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家家。”文匆匆整理着衣衫,一副娇嗔的表情真是难得。
兴许是要嫁人的缘故,心底小女人的一面瞬间被激发出来。
似水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装作淑女腔调说道,“小姐,您瞧,这是什么。”
文匆匆肃然问道,“是什么。”
“好像是,耶律公子的信。”
刚才那一番假模假样的沉稳达练全然消失,一个饿狼扑食从似水手中抽出信,转身就往墙角凑了凑仔细看了起来。
似水瞧见,不禁用帕子捂着嘴暗暗一笑,识相的往一旁站站保持沉默。
也不是什么大篇幅的情话,不过行云流水一行字,却叫文匆匆看了半天,忽而依靠在墙边,脸上印出绯红的桃色,轻轻咬唇,害羞的颔首一笑。
似水想着,定是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要不然自家主子也不能这般春心荡漾,八卦着往前凑了凑,“小姐,耶律公子说了些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文匆匆轻声呢喃道,歪头抿嘴一笑,将那张纸贴在胸口陷入沉思。
“没,没啦。”似水还没听够,一脸的稀奇看着文匆匆,瞧她温柔的一点头,不觉心里落了空,“什么骰子,红豆的,这是什么新出的玩意儿?”
文匆匆正一番心花怒放,全都被似水给搅和了,抬手就往她脑袋上一敲,“这是唐代诗人温庭筠写的一首词。你呀,没事多读读书。”
稀罕着又将信纸叠成四方,往怀里一塞,这才放心甩着胳膊走去。
“小姐,那您要不要回信。”似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身后。
文匆匆点头,“当然要回,我就回他个‘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好歹在中文系学了四年,文匆匆庆幸,原来学中文系也有它的好处。
似水面对着些文邹邹的话,只能过耳一听,再是琢磨也不知其中含义。
因文匆匆的小院死过人,李湛特意为她换了一个住处,这次,换的地方离李湛的院子也是更近了。
两个院子,不过对角相望,一个居上北,顺着游廊还要往上走一个坡;一个则居下南,走一段石阶就能瞧着个亭子。不管怎样,文匆匆新住宅,风景极佳。
刚打开院门,只瞧一行人规矩的跪在院中,猛一看,还以为是跪地式的兵马俑。
“妹妹特来请罪,还请天女娘娘消气。”领头的是贺氏,今儿穿的倒是素净,简单一件白灰色锦织印花长袍披身,两支银钗对称插在发髻上,未施粉黛看着有些憔悴。
话说在牢房这两日虽然过的舒坦,可那草铺的垫子始终都无法和铺了好几重褥子的床榻相比,眼下,文匆匆早已是全身乏力,更是不想在这些假模假式的寒暄中浪费时间。
摆了摆手,一阵冷言冷语道,“贺美人跟我道哪门子歉,死的是华儿,您应该找华儿的父母啊。”
刚抬脚想绕过他们,贺氏跪趴着便到了文匆匆脚下,如花般娇柔的那么嗔吟道,“华儿父母我已命人给了补偿,害得天女娘娘入狱,妹妹也着实是不忍心。”
人美就算了,嘴巴还能说会道的,再不让她起来,一会儿旁的人走来瞧见,还以为文匆匆欺负人。
想着,赶紧一把拽起贺氏,冲着个她咧嘴一笑,“我接受您的道歉,我不生气了,您请回吧。”
贺氏这才有了些悦色,反手又握住文匆匆的胳膊,“明日我就要回幽都了,今后再少有与天女娘娘见面的机会,想着,身边的丫头苍云算是手脚麻利儿的,送给天女娘娘身边服侍,也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话音刚落,那一行还跪着的下人中快步走来一个女子,颔首低眉,收起裙摆往地上再一跪,屈身行礼道,“奴婢苍云,给天女娘娘请安。今后苍云会尽心尽力侍奉天女娘娘。”
古代都喜欢将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吗?文匆匆心累的脸露无奈,虽说这个丫头看起来一脸单纯,但谁知道这个贺氏将她送过来是何用意。
“我有似水就够了,苍云还是贺美人自个留下吧。”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朝着厢房走去,她才不惯那些人的臭毛病,拉扯攀谈,强买强卖。
想着贺氏吃了闭门羹,也就至此收手,反正今后老死不相往来,何必还要再弄这些虚礼。
等到门外再没声响,文匆匆悄声问道,“似水,他们都走了?”
似水默声一叹,嘟着个嘴,不高兴的摇着头,“那个苍云还跪在外头,瞧这阵仗,贺美人怕是也不要她了。”
“咱也不能收啊!”文匆匆从床上跳起,踏着个鞋往门口走去。
似水倒是同情心泛滥,“小姐,为何啊,苍云瞧着怪可怜的。”
“你懂啥,这都是宫斗的惯用伎俩,保不齐,这个苍云就是贺氏派来的卧底。”文匆匆极为认真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一步步紧逼着似水,“以后,你若有半分越礼,或是偷吃主子的饭食,又或者说旁人坏话,都会被苍云记下来,然后告诉贺氏,哼哼哼,到那时,只要她不开心,你就惨了。”
似水不觉后脊背发凉,捂住脖子怔怔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