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古代习武之人来说,扛个百斤左右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当李湛将文匆匆扛出衙门,一把扔到马车上之时,却如释重负。
叉腰喘了两口气,这才抬头认真打量起文匆匆,“看来,你在狱中过的不错。”
“托您的福,睡得好,吃的好。”文匆匆说罢,转身钻进车中。
冤家路窄的两人,共乘一辆马车,一人坐一边,各自互不干扰,气氛那是异常的尴尬。
“陛下不该解释一下吗?”文匆匆率先开口,眼睛却瞟向别处。
李湛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文匆匆,瞧着她额头上的一道浅浅疤痕出了神,实在有些突兀。
“解释什么。”李湛依旧是目不转睛,越看越觉得碍眼。
没错,他不仅是洁癖,还是强迫症患者。
文匆匆一听这话,坐直了身子,“陛下,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您将我打入大牢,现在又莫名其妙将我扛了出来。就算那牢房是您开的,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将你入狱,并非叛你刑!如今,凶手已伏法,你的嫌疑解除,所以,也无需在占用牢房资源。”
说的也挺有道理,可文匆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咂摸两下嘴,话锋一转问道,“凶手是谁呀。”
刚委屈皱起的眉瞬间展平,取而代之的是忽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幸亏李湛已经对她时阴时晴的性格有了抗体,只是伸手将她的头往外推了推,靠这么近,他实在不适应。
沉默片刻,这才低声说道,“是贺氏身边的嬷嬷所为,查到她身上时,全都招供了。”
“贺氏?”文匆匆没想到这个贺氏真是硬核,做事手腕很刚啊。
不过,她一个小小御史之女,在宫中也没什么靠山,怎么做事就如此张扬呢。文匆匆纳闷着,又将头探了过去,八卦的问道,“你的那位贺美人,是不是很得宠,否则,怎么连她身边的嬷嬷都敢干出杀人的事儿吧。”
李湛紧闭双唇,又不耐烦的将她的头推开,“奴才犯事,跟主子无关,这件事贺氏全然不知。”
“啧啧啧,还这么维护人家。俗话说‘奴不教,主之过’。”
李湛眉头一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可这出自文匆匆之口,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快说说,那个老奴是如何杀了华儿?”文匆匆说着,又将头侧了过去。
“回去自有人给你解释。”李湛将头一瞥,沉下心不再说话。
满脸的冰冷相,又不想说话,文匆匆撅着嘴不觉纳闷,想着既然如此,李湛为何要跑这趟路来亲自接自己。
颠簸着这才没走多久,马车骤然停下,李湛拉着文匆匆就往车下走。
宽门脸儿的商铺,两旁还竖着一道红番,上头规整的写着“金记”二字,门口早早站着一个伙计,一瞧有顾客上门,赶紧迎去。
伙计也不说话,直径将两人带进铺子,一掀门帘,呵!原是一间首饰行。
“二爷,您这是……”文匆匆目不转睛的瞧着柜台上摆的,墙上挂的,闪着金光银光的各色首饰,什么珠钗步摇,耳坠手钏,但凡是个女人瞧见这些都走不动步了。
“店里的随便挑!”李湛说完,背着手自顾自的看起那些首饰来。
文匆匆愣了愣,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不过,机会难得,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不拿白不拿。
恍惚间,感觉这家名为“金记”的铺子在进行清仓处理,没过一会儿,手里的托盘上就堆满了各色各样的首饰。
李湛随意在她的托盘中扒拉两下,十分嫌弃的将眼睛一瞥,没有一件入得了他的眼,同时,对文匆匆的眼光也更加怀疑。
文匆匆也给了他一记白眼,心想着,他曾是用过假玉佩的人,而今,哪还有资格看不起这些真金真玉的宝贝。
“掌柜的,把你们的镇店之宝拿来。”
看他说话的语气,和冷着脸挑眉头的样子,活像是电视里演的身价上亿的总裁大人,可不是嘛,人家好歹是拥有整个国家的君王。
贵重物品不可轻易见外人,伙计将两人引进里屋,掌柜的这才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
先是鞠了个躬,这才将夹在胳膊底的锦盒拿出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上,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锦盒打开,“这位爷,您瞧,这是本店特制的套盒。”
开盒的瞬间,文匆匆倒吸了一口气,清一色金光炫目,前所未见的奢华。
“这是前唐流传下来的双喜花颜六坠步摇。您再瞧这对赤金缠东珠滴血耳坠,如今,已典存在本店百年有余,早已过了存当期。姑娘眼前的金镶九龙戏珠手镯,整整九颗东海珍珠,世间少有。”掌柜的一一介绍,听他这么说感觉这三样都是稀世珍宝。
文匆匆不懂这些,在她心中但凡是发光的,好看的,都是值钱的,刚好,这几样东西都符合这些条件。
可是,作为一位顾客,只听店长吹嘘,自己没点儿判断力太容易被忽悠。如此一想,文匆匆立刻收起垂涎三尺的目光,表情严肃,微微一叹。
“掌柜的,我们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您这三件宝贝,说实话,很普通。”文匆匆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略略向李湛使了使眼色。
“打眼一瞧这位爷和小娘子就知道,两位非富即贵。本店也是小本买卖,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精致东西,虽比不得皇宫内院的珍宝,但总也是百年老店,承蒙老主顾的恩眷。”掌柜的说话和声和气,再加上长着一张老实憨态的脸,更觉得他谦谨和善。
“掌柜的就冲您这句话,这三样我们要了。”文匆匆就坡下驴,一拍桌子当即做决定。
到底不是自己掏钱,说到最后颇有些虚心,又胆怯的瞧李湛扫了两眼,一看他依然是沉着脸,立刻没了刚才的架势。
“掌柜的,包起来吧。”李湛终于开口敲定。
文匆匆大喜,拉着掌柜的袖子卡哇伊一笑,“掌柜的,我们也算是VVIP会员了吧,能不能打个折啊,稍稍便宜一些。”
“不用!命人送到驿站,去那拿钱。”李湛淡淡说着,竟拆起文匆匆的台。
遇见个不砍价的主儿,掌柜的自然高兴,生怕他们反悔,抱着锦盒便往外走,还不时的喊着伙计,下起命令来。
文匆匆呼哧喘气,吐槽道,“我是在为你省钱。”
李湛起身,掸了掸长袍上的褶子,“不需要。”
刚走两步,又猛然急刹车,转身冲着文匆匆说道,“这些送给你,就当,你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