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烛辛可是钦天监的长司大人,就连当今皇帝都要敬他三分,洛沧国百姓见了他,更是如见神明。
可就是这位万人尊崇的人,却被文匆匆推搡着摔出马车,实在是大胆,实在是无礼。
似水看着,心脏差点儿跳出,自己这个主子,本就得罪了皇帝,如果再得罪钦天监长司,那可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不多想,似水赶紧去搀扶权烛辛,还不时地给人家拍拍身上的尘土,嘴里叨念着,“长司大人,莫怪莫怪。”
权烛辛整理好衣衫正准备再上马车,可又害怕再次被踹下来,想了想,还是到后面骑马算了。
默声一叹,轻挥衣袖,直径往自己的坐骑走去。看来摔的不重,一蹬脚,利索上马,一气呵成。
三个人并排而行,大家都默不作声,片刻,李湛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了些什么,竟让她踹下马车。”
权烛辛一脸难堪,虽难启齿,最后,还是喃喃道,“哎,我就说让她开个分店而已。”
“只是这样?”善则不禁问道。
“还有……我打算用一处商铺,作为投资。”
一听这话,李湛觉得他是活该,无奈一笑,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假地契之事,没人比李湛更清楚文匆匆的心情,那日被逼着钻桌子,还如狗皮膏药一般粘在自己腿上,又委屈巴巴的求着出钱摆平此事。那时的她定是没了主见,仓惶间,不知如何应对。
女人终究是女人,就算脾气如她那般急躁之人,也终有摆不平的事。
“元二爷!”权烛辛认真的看向李湛,颇有些不服气,“假地契之事,我是不对,可您的那块假玉佩,不是一样,得罪了她。”
李湛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只能是冷笑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人隔着个善则,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他不知道的事,不过听着,倒是很有趣的样子。
善则低头一笑,心里默默决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天女娘娘”不可。
终于行至店小二说的镇子,可这里明明就只有一座客栈而已,零星散布几家农户,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这也能称之为“镇子”?不过是个行路落脚之处罢了。
“几位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说话间,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个子不高,也就和文匆匆差不离,面容黑黝,像是常年风吹日晒所致,一笑起来,两排大白牙,十分突出。
“瞧,我们这么多人,您这店能够住吗?”善则抬头打量了一番这座客栈。
二层楼,看着也差不多有十间客房的样子,不过,楼下吃饭的人很多,瞧着,也都像是住店的客人。
“爷!您要住,咱这就有您住的地儿。”小二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善则也很痛快,“好。”说罢,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给他,“看我们这些人,每人一间上好客房。”
嚯!出手大方,小二也是笑逐言开,脸上笑出几道褶皱,活像是薄皮大馅的包子。
“爷!您是难得的大主顾,不就是上好的客房嘛,您这边请。”说着,手伸向客栈后门,作出请的姿势,随后,带路绕过后门,走了出来。
不引着他们上楼挑房间,却出了客栈往一旁的农户家走去,几人见着新鲜,倒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会儿功夫,几人被带进了一处农家,推门而进,一处别致的小院子印入眼帘。
“几位爷,瞧瞧,可满意!”店小二得意的说道。
没想到啊,农户竟然是客栈的衍生品,这就是地道的农家了吧。
文匆匆很是喜欢,进屋一瞧,更是心动,这是一间套房,中间是厅堂,左右各有一个耳房为卧室,小小院子,统共四间这样的套房,他们五人住,还能余下房来。
善则又将一锭银子扔给了小二,道,“我们把这里全包了,你也莫叫其他人住进来。”
店小二这次可没有上次那样乐开花,手里拿着的银子也变得沉甸甸的,略带难为情的说道,“这……可有些难办,在此之前,已有两位爷住了进来,不过,他们住在西侧的那间屋里,不影响你们。”
出门在外,哪讲究这些,善则也很好说话,既然钱解决不了问题,那也就顺其自然。
店小二满意的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这还是善则头一次在客栈里听到这样的叮嘱,一高兴,刚才打算包院的银子也不要了,就当作是小费。
文匆匆一瞧,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她也是头一次见着,拿一锭银子当小费的人。
看来,此人不是工资高,就是富二代,否则,怎么会对金钱如此不亲切。
一溜烟儿跑去找权烛辛,也不顾他拿着罗盘,忙着看这里的风水,拉住胳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跟我说说,这位善则大人是什么来头。”
以前,只当作他是李湛身边的亲信,一个不知具体是什么官衔的大官,如今看来,他也是位有故事的人。
权烛辛忙着,不想搭理文匆匆,只是应付着随口说道,“善则大人啊,他是御史大夫,家住东街左宗胡同。”
“还有呢,比如说他们家是做什么的,看着他也不小了,定也是成婚了吧。”
“你难道不知,兰陵茂昌侯元家?”
“兰陵……茂昌侯……元家?”文匆匆重复一遍,纳闷道,“不知。”
这下,权烛辛也无心思看什么风水了,决定要好好给她上一课,“茂昌侯元启老爷子,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一等大将军,也是唯一一个赏了封地的侯爷。元善则大人,是元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算算也已过不惑之年了,因为前面两个哥哥因病去世,所以,茂昌侯府所有事务,都落在了善则大人肩上。”
一代功勋卓著的侯门将子,难怪出手如此阔绰,更何况,家里只剩这么一个儿子,那还不是妥妥的继承所有财产。
“大叔真有钱,干嘛还跟着陛下东跑西跑的。”文匆匆说着,不觉找了处案几默默坐下,心里想的全都是元善则。
权烛辛说的畅快,也跟着坐了下来,继续道,“这你有所不知,善则大人和陛下从小相识,两人算是挚友,陛下登基为帝,他当然要入朝堂,帮陛下一把,而且,他本就是谋臣之才。”
这个不难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怎能不组建自己的领导班子,自然,是要启用心腹才是。
元善则本也有是位贤士,就此在兰陵打理侯府,也实在是大材小用。
难得,一个富二代愿意放弃家中优渥环境,出入朝堂,勾心斗角,想来,他定也是位明事理的君子。
“那他,可成婚?”文匆匆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想嫁给他。”
抬头一瞧,问话的竟然是李湛。
也只有他,随便说句话,都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