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若是可以选,我倒是想换换。”云中天冷笑一声,起身便往外走,“我去给母亲请安,你们今日便无需过去了。”
云戚氏这才回过神来,忙去抓他的衣衫,却是抓了个空,她想追出去,却被人拉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她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哭喊:“你放开我,让我去求他,他定是气我晌午不允那外室进门的缘故,我同意了,我现在同意了,只要他放过我的阿萝,我什么都答应他!”
众人顿时红了眼眶,不忍再看她,偏过脸去,用袖子偷偷的擦眼泪。
云萝更是心疼她,她手下用力,将云戚氏拉入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小声的安抚道:“母亲别慌,阿萝不在意的,这些本就是乱说,没人会信的。”
“您瞧,皇上听了父亲的话,还是让阿萝去参加皇后寿宴。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都在皇宫里了,他们都不担心阿萝会带给他们晦气,旁的人怎么还敢比皇上皇后拿乔?”
“对,对,皇上必然会为咱们阿萝洗刷冤屈的!皇上都不在意,谁还敢说三道四?”云蔓也赶忙说道,看向云霄,希望他能说句话。
他是男子,是候府的世子,是母亲的儿子,是她们的哥哥,是她们的主心骨!
他说的话,比她和云萝说一万句都有分量。只要他说是,云戚氏便不会怀疑!
云霄咽下滔天怒火,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事在人为,有我们在,不会让阿萝受委屈的。”
云戚氏将云萝紧紧的抱在怀里,一直哭喊着。
“阿萝,对不起,是母亲没用,十几年前把你弄丢了,现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还要受这么多的委屈!是母亲没用啊!”
云萝起先还安抚她两句,后来便由着她去了。她知道云戚氏心里苦,哭出来便好了,若是一直憋在心里,那才是要坏了身子。
云萝只抱着她,给她支撑,用行动告诉她,会一直陪着她。
她还在想另一件事,前世她并没有去参加过皇后寿宴,她记得云戚氏称病不去,云蔓嫁人之日受了伤,也没能去成,云熙是跟着云老夫人去的。
就在她们回来之后,不到一月的功夫,一向健康的云戚氏突然便虚弱起来,身体每况愈下,也不致命,只是出不得门,吹不得风。她当时给云戚氏把过脉,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她临死之时,云熙才告诉她,云戚氏那是中了一种叫“隐世”的毒。云戚氏称病不陪云熙去参加宫宴,云熙便让她一病不起,再也去不了!
之前她以为是云熙自己找来的那毒药,可现如今想想,许是从皇后寿宴的时候,三皇子便找上了云熙,给她透露了想娶她为妃的信息,她这才敢报复!
若当真是如此,这一世,她倒要看看云熙还能如何作恶!
云霄和云蔓心里也难受,本事想着云萝回来了,他们好好的补偿她,护着她,再不让她受委屈。可如今,他们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甚至,他们觉得,或许不把云萝接回来,给她银钱,让她去做喜欢的事,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完了,只能尽力而为。
云戚氏哭了许久,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她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云萝,万般话语涌上心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恨自己这么多年得过且过,安于一隅,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事到如今,连话语权都没有,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糟践!
云萝看出她眼中的恨意和不甘,心下却送了一口气。若是因此激起母亲的斗志,也不是坏事。
她小心点的把云戚氏扶起来,扶着她坐到八仙桌前的杌子上,转头问戚嬷嬷:“不知可否摆膳了?”
戚嬷嬷忙擦了擦眼泪,点头应道:“奴婢这就带人去准备。”
见她带着人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云萝才坐在云戚氏身边,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母亲不必难受,在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时,我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甚至还想着,阖府上下都会瞧不上我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怎会!”云戚氏忙拉着她的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瞧不起你?况且,若不是因为我的疏忽,你也不会……”
“所以,现如今,比我想的好太多了。”云萝笑着安抚她,“我有娘亲疼爱,有哥哥姐姐疼爱,你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旁的人说我什么,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可那时你父亲。”云戚氏想到云中天说的那些话,眼泪又涌上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会这么狠的心!
云萝闻言便笑起来:“若我不把他当作父亲,他说我什么,对我做什么,便不会伤到我。”
她回握云戚氏的手,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母亲,您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我,把您,把哥哥姐姐,踩在脚下的!”
云戚氏的心狠狠地一颤,竟是从她那张英气的五官上,瞧出一种玉石俱焚的恐惧来。
可转眼,她又见云萝笑起来,那股迫人的美艳也柔和起来。
她恍惚觉得,自己方才是瞧错了。
云霄正站在云萝的对面,瞧得清清楚楚,方才她说那话之时,眼中闪过的杀意。
不是对着云戚氏或者这屋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对着她嘴里那些将他们踩在脚下的人。
她为何如此肯定会有人对他们不利?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梦?
他不这样认为,可他派人调查来的消息,确实显示云萝从小生活在那个山村里,自小过的凄惨,跟着郎中学了医术,能给家里赚钱了,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可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她是如何有这样的见识的?仅仅靠道听途说吗?
他不想怀疑他的妹妹,可她身上又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
或许,明日去了将军府,便有了定论吧。
云蔓一颗心都挂在云戚氏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低声安慰着。
待戚嬷嬷带着人把晚膳摆好了,母子四人这才各怀心事的一道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