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贵人,先跪了再说吧。
贵人的手,被车内的人稳稳的扶着,那人从车里钻出来,苍白发灰的面色,浮浪的笑颜,身穿一袭白色锦袍,头顶金冠闪闪发光,腰间那龙形玉佩更是叫人看瞎眼!
这人,竟是逍遥王!
逍遥王竟是驾临陈府了!
陈家父子齐声高呼:“微臣参见逍遥王!”
逍遥王不搭理他们,只扶着那贵人往前走,一边关切道:“曼儿,慢些,这些有台阶,莫要绊倒了!”
一句又一句曼儿,让陈世下意识抬起眼,看清那贵人的脸,他惊叫:“曼儿,竟是你?”
“不然呢?”陈诗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父亲是不是以为,女儿已经跟弟弟一样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呢?”
陈世被她说得心惊胆战,又因太过惊讶,一时没敢应声。
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跟逍遥王搭上了?
她既有这个能耐,为什么不早点去做?
若是早些搭上逍遥王,他又何至于踩着胡氏去柳氏那献好?
现在好了,这个女儿攀上了高枝儿,有逍遥王这尊金菩萨撑腰,以后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他心里有点慌,因此,看向逍遥王和陈诗曼的眼神就愈发的谄媚,那腰弯得几乎要折过来。
“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见谅!”他忙上前引路,“王爷快请!”
逍遥王仍是不理她,只看着陈诗曼:“曼儿,你想去哪儿?”
“去我的闺房坐吧!”陈诗曼娇滴滴道,“也只有那里,能干净些了!王爷身份这般尊贵,来妾身家中,实在是委屈您了!”
“瞧瞧,又说傻话!”逍遥王爱怜的抿了抿她的头发,“有曼儿在的地方,就是好地方!本王才不会觉得委屈呢!本王只会觉得快活!”
“王爷,您真好!”陈诗曼眼泪汪汪的靠在了他肩上。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进了后院,去了陈诗曼的闺房。
陈世紧随其后,急急的跟了过去。
陈老太爷站在那里没动。
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已儿子那殷勤身影,眼前一阵阵发花。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哈巴狗一样的儿子,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起宫里那些阉人。
不,便算是那些奴才,都没有陈世的腰弯得更低!
他把腰弯得那么低,迎接逍遥王,也迎接陈诗曼。
可是,逍遥王不是皇帝,陈诗曼也不是那宫里的贵妃。
若他们是,他这般谄媚,也无可非议。
可他们不是!、
那逍遥王虽然深得皇帝宠爱,却是个臭名远扬的浮浪货!
陈诗曼如今还是个有夫之妇啊!
肚子里还怀着赵家的种啊!
赵家现在的确是不搭理她,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挺着大肚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逍遥王厮混在一处啊!
这简直是亘古未见之丑事!
其实陈老太爷本身并不是一个多看重颜面的人,在颜面和利益之间,他素来更重利益。
可即便如此,他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觉得羞耻万分!
实在太丢人了!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京城的人又会怎么说?
诚然,陈家的名声早就坏透了。
可再怎么坏,将来若再有出头之日,还可以有个说辞。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宠妾灭妻而生出的恩怨纠葛,只要柳家愿意和解,这事儿便能平复下去。
可陈诗曼这么一搞,那真是无法收拾了!
任你再会洗,也决计洗不白了!
“曼儿!”陈老太爷站在那里愣怔了半天,慌慌张张追过去,冷着脸道:“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事要问你!”
他还想在陈诗曼面前摆老太爷的架势。
奈何,这个孙女不给他脸,反而冷笑了一声,反问:“祖父有什么话,便当着王爷的面说吧!”
“此事,怎好当着王爷的面讲?”陈老太爷皱眉,“你还是快些……”
“父亲!”陈世见状,忙伸手轻扯陈老太爷的衣角,“您有什么事,等王爷走了再问也不晚嘛!你看王爷这还站在这儿呢!”
逍遥王呵呵了两声:“陈老儿,就你们陈家这些破事儿,本王哪件事不知?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本王的?你们两人那破官和破爵位,还不是本王求了皇上的恩典?这会儿在本王面前摆什么臭架子呢?”
陈老太爷被一句“陈老儿”,骂得面皮紫涨,内心羞愤难当,偏又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站在那里发呆。
陈世反应比他快,忙陪笑道:“父亲老糊涂了,脑子不好使!王爷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微臣就知道,这复官复官爵之事,肯定是王爷的恩典!微臣在此叩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他说完,用力扯了陈老太爷一把,再度跪倒在地上,叩头不已。
陈老太爷本就站不稳,被他这么一扯,也跪倒在地,虽不想叩头,但自家儿子把气氛烘托得这么好,他又委实不敢惹这位逍遥王,最终还是屈辱的低下头。
可惜,便算这般卑微,也未能换得逍遥王一点笑脸,他撇撇嘴,冷哧:“为你们求的恩典?你们配吗?”
“我们……不配!”陈世和陈老太爷立时又跪倒在地上。
“那是本王心疼曼儿,为她请的恩赐!”逍遥王轻哼道,“以后,你们该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陈世连忙表态:“王爷放心,曼儿是我们陈家最最心爱的女儿,我们绝不会亏待她的!我们一向最是疼她了!她的吃穿用度,比我那嫡长女还好呢!”
“就现在,父亲还敢说好?”陈诗曼唾了一口,“若不是王爷垂怜,我几乎要被你们逼死了!”
“哎哟,那不是被柳家人逼的嘛!”陈世哀声叹气,“我们这么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毕竟,只有我们活下来,你才能活啊!曼儿你得体谅父亲,父亲实在是不得已……”
“少说那些假惺惺的话!”陈诗曼尖声打断他的话,“母亲呢?你都复了官了,还要母亲受柳氏那贱妇蹉磨吗?”
“我立刻去带她来见你!”陈世慌慌张张的跑去相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