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难道我天赋异禀（上）
谈判桌上。
身为幕后老板的王梓同坐在末尾，理由是他虽然是出资人，但是对这一块不太懂，并且也是一个小项目，并不需要他亲自上阵来谈判。
他今天会出现在会议室，完全是因为对方是秦孜白，这个将他从抄袭的风波里拯救出来的人，他看着秦孜白都觉得她带着光环一样。
另外两位是这家公司的实际运营者，一个姓赵一个姓钱，是主要负责人，秦孜白的主要谈判对象。
秦孜白瞧着这二位就觉得他们很专业，在一番互相商业互吹之后，秦孜白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她推测，这俩人说的算，今天这个谈判虽然一定会成，但是未必会有特别好的效果。只要效果不好，她的目的就达到了。秦孜白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是我们公司的头部漫画，由著名漫画家年沛辙主笔，他是现在国内人气最高的漫画家，粉丝即将突破四千万，作品阅读量高达十亿……”秦孜白介绍着公司的优点，疯狂甩出数据给对方，为的就是证明奇迹漫画有流量。
对方十分肯定这份成绩，钱总赞扬道：“我们正是看重了这个影响力，才希望达成长久的合作。我们觉得这一定会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尝试，奇迹漫画能通过这个项目完成从内容到商业价值的转换，而我们也可以更上一个台阶，两家公司肯定是共赢的。”
秦孜白品了品，这话虽然表面上夸了双方，可是却一针见血指出了奇迹漫画没有商业盈利的弊端，一直以来都是一家没有实现商业化的公司。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有这样心眼子多的谈判对象，这个谈判更不会顺利了！
钱总在看到秦孜白这个笑容之后，有一些疑惑了，自己的话明褒实贬，对方怎么还这么开心？钱总和赵总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秦总，不是太年轻，就是还有高招。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想压价多少？”秦孜白直接问出口。
钱总和赵总对视一眼，心里打鼓，脸上烧得慌，虽然他们是这个意思，但是谈判桌上不得有来有回，拉扯一番吗？这怎么直接就进入了第四个环节呢？
“我们是真的非常喜欢你们公司的作品。”赵总打哈哈道。
“我明白二位的意思，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接一点，合适就签，不合适就再考虑考虑。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买卖不成仁义在，交个朋友嘛。”秦孜白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一时之间拿捏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王梓同站了起来，给秦孜白加了一杯茶，钱总和赵总看到投资人亲自倒茶，直接站了起来：“王总我来吧。”
王梓同一摆手：“你们谈，别管我。”
秦孜白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以示感谢。
“既然秦总这么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希望降低20%。”赵总说道。
“只要20%？”秦孜白问道。
钱总和赵总再次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嫌多？
“其实也可以再谈。”钱总补充。
“其他方面呢？”秦孜白又问。
钱总喝了一口茶，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豁出去了：“我们想上外链，直接导流购买。”
“这个绝对不行！”青青小声跟秦孜白提醒，但是这会议室太安静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听到了。
王梓同在这时候，再一次站起来给秦孜白加了一杯茶。
钱总和赵总再一次站起来，表示：“王总我来吧。”
王梓同摆摆手：“你们谈你们的，我就倒个茶。”
钱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赵总一时语塞，两个人感觉CPU都快烧了，这到底什么意思？他们一说话投资人就倒茶，他们提一点要求，对方就问还有没有，再然后就是那意味深长的一个笑容，他们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这俩人大学创业到现在才五年，公司好不容易拿到了投资，第一波推广，不会是犯了什么大忌吧？
“钱总赵总，你们除了挂外链，还有呢？？”秦孜白又问。
青青惊了，拉了拉秦孜白：“秦总……”
秦孜白一摆手，那镇定自若的神色仿佛一起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开联合会员。”钱总一股脑说了，说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觉得羞愧了，仿佛是提出了天大的无礼要求。
“所以，你们的目标是想以200万的打包价，购买我们的一条推广漫画，然后在加上外链直接购买你们的产品，最后再来一波联合会员导流对吧？”秦孜白总结了一下，冷静地陈述出来。
钱总和赵总听到这里，同时滴汗，他们真不好意思说对，但这的确是他们的诉求，并且有些不要脸的成分在里面。
他们刚要点头，又听到秦孜白说：“不对。”
“对对对，可以商量。”钱总勉强一笑。
“还得让利20%呢，我把这个给忘了。那也就是160万……”秦孜白算了一下，“二位确定没有其他要求了吗？”
“我们……”钱总和赵总看了一眼再次过来倒水的王梓同。
王梓同也跟着问：“说话啊，还有没有了？”
“没了。”钱总低下了头。
“那好，咱们过合同吧。”秦孜白笑了笑。
钱总和赵总惊呆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青青也惊呆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她视为偶像的秦总居然是这样谈判的？她2%的提成，一下子从200万的2%，变成了160万的2%，她的努力，她的心血，就这么被降价了？
“秦总！”青青拔高了声音。
“有事？”秦孜白已经打开了电脑，一边修改合同，一边问青青。
“您就不再考虑考虑了？”青青咬着牙问。
“没什么可考虑的了。”秦孜白把条款修改好了，电脑推过去给赵总和钱总看，解释道，“金额我修改了一下，付款方式都没变，挂外链和这个联合会员写进去了，你们是科技公司，这次合作的品类也都是虚拟产品和二次元科技感周边，所以还是很切合的。新加的这两项，你们做技术支持OK吧？”
钱总和赵总沉浸在巨大的让利惊喜中，想了想就说：“没问题，我们擅长这个。”
“那太好了。还有这个，这个外链得单独弄个服务器支持，你们是科技公司，你们科技公司，这部分你们支持OK吧？”
“没问题！”钱总还是很高兴。
“你们是科技公司，这个联合会员卡，做那种AR的你们觉得怎么样？我们出图。”
“我们出技术！”赵总同样也很高兴。
秦孜白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王总，能借用一下打印机吗？”
“我来我来。”王梓同亲自拿去打印，不一会合同送过来了。
秦孜白随身还带着公章，直接盖章，钱总和赵总也代表公司盖章，双方交换协议，从谈判到合同到手，一共就用了两个小时。
秦孜白将合同交给青青，青青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仿佛还活在梦里一样。
“那一起吃个饭吧，庆祝一下，能够认识二位真的是我的荣幸！”秦孜白亲切地跟对方握手。
“哪里哪里！秦总这么爽快，能跟秦总成为朋友，是我们三生有幸！”
王梓同看着这一幕幕笑出声来：“那我请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谢谢王总了。”秦孜白心里美滋滋，她正好不用垫钱买单了，省去了找财务王姐报销。
一行五人在上一次万隽他们同学聚会的餐厅，同样的包间。
一顿酒下来，钱总和赵总已经将秦孜白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拉着秦孜白的手一边哭一边说，哥对不起你，刚才那合同太欺负你了。
秦孜白一遍遍地说，没关系，跟二位哥哥合作，我就是一分钱不赚，我也愿意。
最后是两人去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青青抱着桌子腿不撒手。秦孜白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王梓同看着这四个人，心里有些憋屈：“到底谁是投资人啊！”
王梓同叹了口气，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接人。”
不多时，钱总和赵总公司来人，将他们接走了。
王梓同拍了拍秦孜白，秦孜白没反应，他又去拍青青的时候，秦孜白猛然坐直了，吓了王梓同一跳。
“喝……”秦孜白举着空杯，眼神迷离。
“不喝了，你这个下属，怎么送她啊？”
“我给前台打电话。”秦孜白拿出手机，紧贴在眼前。
“离远点，这能看清吗？”王梓同操碎了心。
秦孜白迷离着眼神，拨通了公司前台的电话：“来接青青，她喝了一杯，已经不行了。”
说完，秦孜白就倒在了桌子上。前台家离这里很近，青青也的确只喝了一杯。
十分钟后，公司前台来了，一杯倒的青青沉的不像话，王梓桐不得不搭把手，两个人一起扶着青青。
“你在这等会，我一会回来送你，千万别乱动。”王梓同叮嘱秦孜白
秦孜白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这能行吗？”王梓同有点担心。
前台也说：“要不我再叫几个人过来吧。”她正要打电话，包房门却开了。
“我来。”
前台惊喜：“万总！”
“万隽你来得正好，人交给你了。”王梓同和前台扶着青青出去了。
秦孜白心想万隽怎么来了？难道是刚才王梓同打的电话？王梓同给万隽打电话干嘛，真是的！
秦孜白心里犯怵，她刚才也不全都是演得，她是真的喝多了，她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动一下就要吐了。她的酒量是不错，但是今天喝得是掺着喝得，青青的酒还是她替的，喝酒最怕这样拼。她主要是害怕自己一会说胡话，万一说出点什么来可怎么办？秦孜白此刻还能勉强维持大脑清醒，她真的不能保证，等会儿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她眼前的地板重影了，并且她眼前出现了万隽的脸。
万隽蹲下把头伸过来，看秦孜白：“别装了，人都走了。”
秦孜白猛然一惊，蹭的一下坐起来，但是由于她太迅猛了，头忽悠一下，直接晕了，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万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她。
“小心！”
秦孜白抓住万隽的胳膊，腰整个悬空了，她屁股底下的凳子刚才被万隽踢走了，此刻她活生生上演了一出下腰。
“万总你怎么来了？”秦孜白打了个招呼。
“你先起来。”万隽要拽她。
“不用！我自己可以！万总你靠边。”说完她咧嘴一笑。
万隽看到这个笑容已经明白了，今天是真喝多了。
秦孜白在笑完以后，也有一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自己醉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睡着的人，突然惊醒了一秒钟听到了自己打呼噜，那短暂的清醒其实很吓人，因为在此之前很可能你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打呼噜，偏偏在那一秒钟，你知道了。
此刻的秦孜白就是如此，在短暂的一秒钟里，她知道自己醉了。然后这一秒钟过去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万隽怎么会松手呢，他真怕秦孜白摔出个好歹来。但偏偏秦孜白松手了，她不像刚才那样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胳膊。万隽就不得不抱得更紧了，双手环住她的腰，往上提她，试图让她站起来。
“万总，您放手，我自己行！”秦孜白扯着嗓子喊。
“那你先站起来。”
万隽说着又用力拉她。秦孜白却像一个秤砣一样，他越是用力，她越往下坠，仿佛跟他作对一样。
两个人愣是这么僵持着好半天没让她站起来，足足过去二十分钟，万隽拉不住她了，腾出一只手去找凳子，打算让她坐在凳子上，却没想到，秦孜白蹭的一下抬起了自己的右腿，腰身一拧，上演了一出蝎子腿，然后一歪头，人站起来了，那动作行云流水，说是练过武功也有人信。
“谢谢！”秦孜白提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裙子，给万隽谢幕。她来回倒腾两条腿，一个不留神，左脚绊右脚，又摔了，这一次万隽有经验了，一把搂住她，像是提健身器材一样，提起来放在了凳子上。
“坐好。”万隽说。
秦孜白昂着头，又咧嘴一笑。
“送你回家。”万隽说。
“回！”秦孜白摇晃着站起来，万隽扶着她，在碰到他胳膊的下一秒，秦孜白靠着他睡着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失去了生命力的绸缎，不断下滑。
万隽无奈了，直接抱起，从餐厅出来，塞进了自己的车里，帮她扣上了安全带，然后拍了拍秦孜白：“你家地址。”
“国家大剧院。”秦孜白喊了一句。
“哪儿？”
“我心里的家。”
万隽笑了笑：“那你实际的家在哪儿？”
秦孜白睡着了。
万隽再怎么拍她，她都没醒。
用餐高峰期停车场，他的这个车位被许多人惦记着，万隽不好在停留，想了想开车回家。
一路上秦孜白睡得安稳，万隽开车很稳，她并没有什么不适，也没有醒来。
车辆停在万隽家提下停车场，万隽给她解安全带，她在这时候忽然醒了，万隽吓了一跳，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却莫名觉得心虚。
“我帮你解安全带。”万隽解释道。
秦孜白没回答，直接开车门下车，脚迈出去的一瞬间，她就瘫软在了车跟前。
“哎！”万隽飞奔过来，把秦孜白从地上拉起来，她又像是一滩烂泥一样，他都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秦孜白根本没有醒过。
“秦孜白？”万隽试着叫她，秦孜白没反应。
万隽只能蹲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将她背起来。万隽锁好车，背着秦孜白往里走，秦孜白一蹬腿，高跟鞋飞了出去，万隽只能去给她捡鞋子。捡起了左脚，她又把另一只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她飞鞋的角度十分刁钻，力度非常合适，奸细的鞋跟卡在了排水孔里，他用力一拽，鞋跟掉了。
万隽傻眼了。
秦孜白在这个时候又短暂的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说：“道具老师！华伦天奴！道具老师啊！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