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陈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赵红军几乎是撞开办公室门的，手里挥舞着一份报纸，激动得满脸通红。正在和陈凡讨论新加坡展会细节的威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在刚做好的展台模型上。
"慢点说，什么好消息让你激动成这样？”陈凡放下手中的展品清单，笑着问。
"您看！您快看今天的《经济日报》！“赵红军把报纸铺在桌上，手指颤抖地指着头版下方的一篇文章，”雷东宝！是小雷家村的雷东宝！他在全省乡镇企业经验交流会上发言，把咱们启明好一顿夸！"
陈凡和威廉连忙凑过去看。文章标题是《小雷家村电线厂技术改造经验获推广》，里面大段引用了雷东宝的发言：
"......我们厂通过和深圳启明科技合作，定制专用稳压设备，废品率下降百分之三十，生产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五......启明科技的技术人员在我们厂一蹲就是一个星期，这种务实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我的天！“威廉扶了扶眼镜，声音都变了调，”这是头版！《经济日报》的头版！陈生，这比我们投多少广告都管用啊！"
陈凡反复看着那篇文章，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原本只是想着帮雷东宝解决问题，没想到竟然收获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红军，马上把这份报纸复印一百份！不，两百份！“陈凡当机立断，”给所有业务员都发一份，让他们带着去拜访客户！威廉，把文章翻译成英文，放进新加坡展会的宣传材料里！"
"我这就去办！"威廉拿起报纸就要走。
"等等！"陈凡叫住他，"再给雷东宝打个电话，就说我陈凡谢谢他！这份情，我记下了！"
威廉前脚刚走，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个不停。赵红军接了几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凡哥！都是来咨询的！省轻工厅、地区乡镇企业局，还有好多从来没听说过的厂子，都问咱们那个‘乡镇企业专用稳压器’呢！"
陈凡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繁忙的街道，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不久前为了经济型产品召回焦头烂额的日子，想起在小雷家村蹲在车间里改图纸的夜晚。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
"红军，你安排一下，把咨询的客户分分类。大单位让威廉带人去对接，小厂子你亲自负责。记住，不管厂子大小，都要一视同仁。"
"明白！"赵红军干劲十足地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启明科技的电话简直成了热线。最忙的时候，三部电话同时响，连沈浩都被拉来临时充当接线员。
“陈总，这样下去不行。”沈浩趁着喝水的间隙，找到陈凡，"咱们的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新客户多是乡镇企业，订单零散，管理成本太高。"
陈凡点点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成立一个专门的乡镇业务部，统一管理这些小订单。另外，可以考虑在重点省份找代理商，把销售网络铺开。"
"代理商？“陈凡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办法......"
正说着，秘书敲门进来：“陈总，外面有位安同志找您，说是省轻工厅介绍来的。"
"快请！”陈凡连忙起身。
进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干部模样的人，穿着朴素的中山装，但气度不凡。
"陈凡同志吧？我是省轻工厅的安国邦。“来人主动伸出手，”看了雷东宝同志的报道，很受启发啊。你们启明科技，为乡镇企业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安厅长您过奖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陈凡谦虚地说。
"该做的事？说得好！”安国邦在沙发上坐下，"现在很多企业眼睛只盯着大城市、大项目，像你们这样肯沉下心为乡镇企业服务的，不多了。"
他接过陈凡递上的茶，继续说："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们参加下个月举办的全省乡镇企业技术推广会。我们准备把你们的产品作为重点推荐项目。"
陈凡心中一动："安厅长，感谢组织的信任。不知道这个推广会，具体是什么形式？"
"很简单。"安国邦笑着说，"我们在每个地市设点，组织当地的乡镇企业来参观学习。你们派人去做技术讲解，现场展示产品效果。所有费用由厅里承担。"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陈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安厅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送走安国邦，陈凡立即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
"机会来了！"陈凡开门见山，"省轻工厅要帮我们做全省推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太好了！"赵红军第一个跳起来，“这下看‘威特’还怎么跟我们斗！"
威廉却显得比较冷静：”陈生，这是个好机会，但我们的产能可能跟不上。金州项目和‘华美’的订单已经让生产线满负荷了，如果再接大量小订单......"
"这正是我要说的。“陈凡看向沈浩，”沈浩，你尽快做个产能扩张方案。我考虑在深圳再建一条生产线，专门生产经济型产品。"
"资金方面......”沈浩面露难色。
"先用我的分红垫上。“陈凡毫不犹豫，”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一个月，启明科技全员进入战斗状态。陈凡带着技术团队，跟着省轻工厅的推广会跑遍了全省十几个地市。每到一处，他们都受到热烈欢迎。
在临沂的推广会上，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厂长拉着陈凡的手说：“陈总，你们这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啊！我们厂那些老设备，动不动就停机，工人都快跑光了。装上你们的稳压器，这个月一次都没停过！"
在菏泽，一个年轻的乡镇企业主更直接：“陈总，我打算再上两条生产线，您可得保证供货啊！"
最让陈凡感动的是在济宁。那天下着大雨，本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结果会场里坐得满满当当。活动结束后，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人找到陈凡：
“陈总，我是从微山湖那边赶过来的，坐了一夜的船。我们那是个小岛，电压特别不稳，岛上唯一的加工厂都快开不下去了。您能不能......"
"能！"陈凡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把地址留下，我们免费给你们安装一台！"
回深圳的车上，赵红军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订单。他一边整理一边咂舌："凡哥，这一个月接的订单，比去年一年都多！照这个趋势，咱们新生产线都不够用啊！"
陈凡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太多乡镇企业的困境，也看到了他们顽强的生命力。他突然意识到，启明科技肩上的担子，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回到深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沈浩就拿着报表找来了。
”陈生，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沈浩的表情很复杂，”好消息是，营收增长了百分之三百。坏消息是，利润率下降了百分之五十。"
陈凡接过报表仔细看着。经济型产品虽然销量大，但利润很薄。再加上免费安装和售后服务的投入，确实不怎么赚钱。
"凡哥，要不咱们把价格调一调？“赵红军小声建议，"现在需求这么大，涨点价客户也能接受。"
"不行。“陈凡摇头，”我们做经济型产品，本来就不是为了赚大钱。要是涨价，跟那些唯利是图的企业有什么区别？"
"可是......”沈浩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顾虑。"陈凡拍拍沈浩的肩膀，"这样，你把经济型产品和高阶产品的财务报表分开做。经济型这块，只要不亏本就行。利润主要靠高阶产品来保证。"
正说着，威廉兴冲冲地进来：”陈生，新加坡展会准备就绪，明天就可以发货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威特电源'也要参加这个展会，而且展位就在我们对面。"
"哦？"陈凡挑了挑眉，"何兆基这是要跟我们正面交锋啊。"
"他们最近在东南亚市场很活跃，价格压得很低。"威廉担忧地说，"我担心......"
"不用担心。"陈凡笑了笑，"打价格战，我们确实打不过。但是......"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省轻工厅颁发的"乡镇企业重点推荐产品"证书："我们有他们永远没有的东西。"
第二天，在仓库监督展品装箱时，陈凡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陈凡同志吗？我是安国邦。"
"安厅长！您好！"
"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安国邦的声音带着笑意，”部里对你们的产品很感兴趣，准备把你们列入‘星火计划’重点扶持企业。下个月有个全国性的乡镇企业技术交流会，想请你们来做典型发言。"
陈凡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星火计划"！这可是国家级的技术推广计划！
"安厅长，这......太感谢了！"
"不用谢我，是你们自己做得好。“安国邦顿了顿，”不过有个条件，部里希望你们能把成功经验向全国推广。可能需要你们在外省也建立服务网点，能不能做到？"
"能！一定能！“陈凡毫不犹豫地回答。
挂了电话，陈凡在原地站了很久。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进来，在打包好的展品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凡哥，怎么了？”赵红军关切地问。
陈凡转过身，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红军，通知大家开会。我们的战略，要调整了。"
"调整？"
"对。"陈凡目光灼灼，"从现在起，启明科技不仅要做一个成功的企业，更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企业。我们要让全中国的乡镇企业，都用上稳定可靠的电力！"
仓库里，即将发往新加坡的展品箱整齐排列着，就像整装待发的士兵。而在陈凡心里，一个更宏伟的蓝图，正在徐徐展开。
意外的东风已经吹起，启明科技这艘大船，正要驶向更广阔的海域。而陈凡知道，这一次，他们承载的不仅是商业梦想，更是一个时代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