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做了什么吗？”程若旭憋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
怀玉吊儿郎当地靠窗坐着，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挑眉思索。
发生了什么？他父亲又是谁？这她怎么知道，她不过是刚来不久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父亲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坑蒙拐骗泼脏水的话怀玉张口就来，“你们程家看似满门英才，其实黑心肝的人多了去了，披了张羊皮还真不把自己当狼了？”
怀玉本来还在绞尽脑汁地编，结果提到了程家，那刺人的话脱口而出绵绵不绝。
“现今程家人我不认得几个，但总有几个老不死的吧？那个程梅，就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劳心劳肺做事勤勤恳恳吃苦，最后换来的是要送老子上断头台。嘿这什么世道！还有那个，那个叫啥程竹？看着老实畏缩的样子，其实心机最深沉！不出一分一毫的力，跟在别屁股后头捡漏！”
怀玉越说越气愤，她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根筷子，滔滔不绝。
程若旭越听越心惊，怀玉长篇大论里提到了不少程家长辈的名姓，甚至还有几位已经仙去的老祖宗。
“够了！”
周围人的人纷纷投来视线，程若旭忍不住拍桌怒喝一声。
怀玉被打断，她盯着程若旭诡异一笑，越过桌子凑近他，轻笑着说：“你不会…不知道吧？程家那些年干的缺德事你一件都不知道，那些个什么手段法子他们一样都没教你？”
程若旭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程家，堂堂正正，无愧天地。”
“噗哈哈哈哈哈！”怀玉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无法自抑，“堂堂正正，无愧天地，这可不行啊！堂堂正正怎么成为名列前茅的世家，无愧天地怎么可以飞升成仙！”
越说越过分，程若旭瞪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怀玉，气红了脸。
教养十分好的少年依旧没有动粗，反而是怀玉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附耳轻声说：“被蒙骗玩弄的无知稚儿，你先去搞清楚你们程家先辈到底做过些什么，再来跟我吵架。”
说完，怀玉拿起桌子上的几块糕点揣在怀里，潇洒地离开了茶馆。
程若旭望着怀玉离开的背影，神情茫然。
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怀玉吗？行为粗鄙，声音响亮，甚至出言辱骂程家先辈。
而且，她似乎过得不好，一直在吃东西很饿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让她性情大变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遇到程家人后怀玉心情就不怎么美好，她也不出门了就老老实实窝在客栈里。
直到第三天，玉奴寻来，说准备启程走了。
当时怀玉正好在干饭，她三两个咽下嘴里的饭菜，拿起一个红烧猪蹄揣在怀里，左手握着一个大鹅腿，右手两个大馒头。
“走吧。”怀玉咧着油光发亮的嘴唇对玉奴笑。
玉奴领着怀玉上了灵舟，顺理成章的被云拂嫌弃地赶了出去。
席地坐在船头，怀玉啃着猪蹄吹着大风唉声叹气。
猪蹄被吹冷了，一层白白的油花冻在了表面，十分倒胃口。
“那么着急干什么，害的我猪蹄冷了都不好吃了。”怀玉小口小口啃着猪蹄，啃一口就抱怨一句。
玉奴看着她十分丧气的背影，合上的窗子。
云拂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倒胃口。”
灵舟刚刚靠近无上峰的时候，玉灵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满心欢喜地站在拂尘楼门前等候，眼见灵舟落地，甜甜笑着喊了声：“师尊！”
她好些日子没见到师尊了，通过这些日子的努力她收集到了草药成功医治好了自己的右手，虽然过程有些难捱，但是她现在可以正常用剑了，她可以求师尊教她习剑了！
玉灵的左手覆在右手背上，那仿佛血肉骨头被恶魔咀嚼般的疼痛现在想起依旧会忍不出颤抖，但是没关系了，她的手好了就足够了！
玉灵笑着迎上去，灵舟上率先下来的却不是师尊，而是两个女子。
她没看花眼，是两个。
玉灵顿时维持不住笑容了，除了她十分熟悉的玉奴，还有另一个长相顶多算是称得上清秀可爱的女子。
最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这个女子并非魂灵，是个普通的凡人。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从师尊的灵舟上下来？师尊，师尊是要收她为徒吗？
云拂最后从灵舟上下来，站的远远的，十分嫌弃拍着自己的衣服。
“师，师尊，您一路辛苦了。”玉灵强撑着笑容，一开口她的牙齿都在打架，说句完整的话都十分困难。
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
这段时间她因为要收集药草经常往云烟长老和长青那里跑，见多了云烟长老与小蝶相亲相爱师徒和谐的画面，也见惯了长青同掌门斗智斗勇贫嘴耍赖的长场景。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十分想念师尊，一直盼啊盼，好不容易把师尊盼回来了，却面临着师尊即将有另一个弟子的情况。
玉灵瞄向怀玉，大着胆子问：“师尊，这位是？”
云拂抬头看天：“哦，打杂的。”
“打，打杂的？和成喜一样？”玉灵结结巴巴。
云拂点点头，喊：“成喜出来领人！”
成喜听到声音从拂尘楼里一路小跑出来，看到玉奴身边站着的怀玉，傻眼了。
听了云拂的吩咐后，整个人都呆了。
让他使唤这么个娇小的姑娘干活？这不太好吧？
但是怀玉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能让人在短时间内颠覆对她的看法。
短到，只需要一句话。
“兄弟你好啊！”怀玉一巴掌拍在成喜的肩膀上，“看在我胸不大腰还细的份儿上，别让我干活呗！”
成喜肩膀一歪，半边身子都要被拍麻了。
他尴尬地笑：“可是这是尊长吩咐的……”
怀玉哥俩好儿似的搂住成喜的脖子，走到一旁商量：“别这么实在嘛，他又没长了双天眼，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兄弟你就容许我偷个懒。自然，在他面前我会假装干活，绝不让你为难！”
但事实告诉怀玉，云拂就是长了双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