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天上，苏望学着他的样子往天上看过去，愣愣“啊”了一声。
只见阴沉的云层间慢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的正中间缓缓向两侧打开，打开的宽度越往两边越窄。
“眼睛。”苏望喃喃出声。
没错了，那就像是云层间睁开的一只，巨大的眼睛。
裂缝之中显露出的并不是如同那金光之上的白云仙境，而是一抹刺眼到难以直视的耀眼光芒，带着炽热的温度，洒下一片金辉。
是太阳。在“眼睛”的正中间，好似眼珠一般。
苏望拧眉：“那就是天道？”
花里胡哨的，能听到玉奴的话吗？
阿朔轻轻一笑，原本还慢吞吞“睁开眼”的天道一下子就“瞪圆了大眼睛”，太阳的光辉准确无误地洒在了玉奴的身上。
窦东奇一脸惊骇地看着天上的奇景：“那，那是天道？”
且不提他飞升的时候，就说他引导了那么多仙人飞升，从未见过如此之奇景。他所见过的天道，要不就是天边一片连绵的祥云，要不就是山头成片美丽的紫光，唯一不变的就是天道洒下来的接引之光。
可这次不一样了，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接引之光。
窦东奇怀了几分怀疑，这不可能是天道吧？简直闻所未闻！
螣蛇冷笑一声：“无知小儿，区区天道怎可比拟。神仙神仙，人上有仙，仙上有神，目光短浅的东西！”
玉奴咬着唇抬起头，光芒洒在她身上温暖的想让人流泪。
真的是天道？天道真的听到她说话了吗？真的，真的都听到了吗？
玉奴眼里饱含着希冀，一遍又一遍嘶声力竭：“程阳死贼！为人不仁！丧尽天良！蒙蔽天道！”
“程阳死贼！为人不仁！丧尽天良！蒙蔽天道！”
“君心本如此，天道岂无知！”
趁着那片难得一见的光洒落之际，螣蛇手起刀落将早就没了理智的云拂打晕了过去，他的周身都沐浴在了这片光芒里，反而保护了他没有受到反噬。
抱着昏过去的云拂，螣蛇长长松了一口气。
太阳的光芒越发大盛，一轮美丽的光晕环在太阳周围，闪了闪，似乎是在回应玉奴的话。
杨武更手里的棍子突然落地，他整个人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压着，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就如同先前那些宗门子弟一样。
窦东奇脸上落下一滴冷汗：“怎，怎么回事儿……”
他抬头看向天上，似是要询问程阳，下一刻他也被压在了地上，怀里的铁尺被他的脸压住。
“仙长！程仙长！救我！”顾不得什么脸面，杨武更高声呼救。
因为那只看不见的大手越来越用力，他要不就是被压进土里拔不出来，要不就是直接被压成一滩肉泥。无论哪种，死亡的威胁都令杨武更恐惧不已。
一直被动殴打什么都做不了的玉奴看着两个前一刻还在逞凶斗恶的人就这样被压在了地上甚至放声求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有什么好开心的，她只知道笑。
玉奴将目光投向天上，开始产生了期待。
她在期待程阳的下场。
云拂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就是螣蛇那张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和天上那轮形似眼睛的太阳。
“你醒了？”螣蛇觉得这时自己的语气应该柔和一点。
云拂打了个冷颤，眼神莫名地推开螣蛇，从他怀里爬远，似乎不想和螣蛇有半点的肢体接触。
螣蛇还没来得及露出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他咬着牙骂了一声。
云拂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自己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玉奴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连忙爬起来踩过尸体一样的窦东奇，跑到玉奴身边，也不管她一身的血和尘土，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死死搂住。
“不怕，我在呢，不怕。”云拂分明自己脸都白了，一声声地说。
玉奴伸手指着天上，笑得剧烈咳嗽起来。
云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意识将玉奴搂地更紧了。
那只“眼睛”周围的阴云闪过几道电光，让云拂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天雷。不过还好，那电光只闪了几下，似乎是在说“我要开始工作了”。
接着，在耀阳刺眼的光芒里伸出了几条金色的锁链，“嗖嗖嗖”的朝着金光冲过去。
锁链不费吹灰之力就击碎了那一束看似十分牛逼的金光，乘风直上，穿过云层直冲仙境里，然后绑了一个人影拽了出来。
等看清了那个人影，玉奴和云拂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程阳？”玉奴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程阳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依旧在眼前，可这个被锁链捆着，头发灰白脸色恐怖的人，是程阳？
玉奴下意识往云拂怀里躲，不是说飞升成仙的人就容颜永驻吗？程阳这又是什么情况？
程阳的两只胳膊被锁链缠了好几圈，两脚悬空，身上的衣服哪怕再精美好看也抵不住他瘦的只剩一身骨头。原本黑长的头发灰白又干燥，好似一堆枯草。向来俊美温润的脸，皮肤凹陷，双眼阴沉，明明还是一张年轻人的脸，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更准确的说，就是一件精美的衣裳挂在了一棵枯树枝上。
他杂乱发丝间露出的两只眼死死盯着玉奴，嘴里念念有词：“你得死，你必须死……”
玉奴几乎不敢认这个人是程阳了，那个与她在明台寺重逢的程阳，那个在渡边城再一次给她制造噩梦的程阳，他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在明台寺在渡边城的，只是他捏造的一个分身。毕竟还是有限制不可能随意在两界来往的。”云拂将玉奴的头压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满目复杂地看着那个自己也认不出来的兄长。
螣蛇砸吧砸吧嘴，似乎很满意看到程阳这副尊容：“数百年来很痛苦吧，你利用秘术获得的灵力带着无数灵魂的怨恨日日夜夜在你体内翻腾不止，一定忍的很辛苦吧。哦，还要一边继续蒙蔽天道的眼睛一边布局在凡间追杀人一女孩子。可真是把你忙坏了。”
程阳勉强动了动手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