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螣蛇还没说完,云拂的身上气势就突然爆发了出来,他周身的修为极其不稳定的忽上忽下,云拂整个人的情绪也十分不稳定。
螣蛇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人是不要命了吗?想要强行突破原地飞升?
令他更惊讶的是,云拂自身的修为其实早就到了能飞升的那一步了,长年累月积压在他的身体里,怪不得有化神尊者第一人的称呼。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飞升呢?是积德不足,没有机缘,还是有人故意压制?
螣蛇不由抬头看了眼天上,眼底满是怀疑和探究。
玉奴身为云拂的魂契魂灵,很多时候是感同身受的。
她感觉到了云拂的痛苦与决然,在杨武更的棍子下勉强抬起头,看到了云拂几近自毁的举动。
“尊长,二少爷……别……”玉奴被打得头破血流,鲜血从她眼睫上滑下,她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红色,脑子里也是血红色,“二少爷,不值得……”
二少爷不是程阳的亲弟弟吗,不是他最爱的弟弟吗!为什么,为什么程阳会把他逼到这一步…不,逼他的不是程阳,是自己,是自己太弱了,连仇都不能亲手报,连累了身边的人不说,自己还被打得如此凄惨,害得二少爷……
阻止他,阻止他啊程阳!玉奴在心底嘶吼,期盼程阳哪怕还有半分的兄弟之情,期盼他伸出手阻止云拂疯狂的举动。
眼前一会儿是程阳书房里满满一多宝阁的都是程拂亲手雕刻的东西,一会儿又是程阳对弟弟露出和煦的笑容和提到弟弟时那骄傲的神情。
那些都是假的吗?一切都是假的吗?
玉奴戚戚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她的脑子里怎么还在想着程阳。
一阵仿佛把身体内的骨骼和内脏都搅动到一起的剧烈疼痛席卷了玉奴的全身,她在杨武更的棍子下蜷缩成一团,破碎的呻吟声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杨武更的棍子都还没落在她身上,见她痛得恨不得自我了断,有些疑惑。
玉奴知道,这阵疼痛不是她自身的,是云拂,是尊长,是二少爷,是自他身躯,自他灵魂里传到自己这里的。
痛到恍惚间,玉奴想起了自己在万养园的后山,第一次与云拂重逢的时候。
她扔了云拂为主,讽刺的是因为那张相似程阳的脸,可就算是这样,她此刻也清晰地记着,自己在当时许下的誓言。
“今起,奉汝为主,神魂相系,生死同命。”
神魂相系,生死同命。
她愿意与尊长生死同命,但绝不是自己被活活打死毫无反抗之力而尊长自爆而亡的这种同命!
玉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双手死死抠在沁了鲜血的土里,硬是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高高扬起头颅,死死盯着阴云布满的天上,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嘶吼:“天道啊!你有眼吗!天道!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啊!”
螣蛇眼睛一亮,连忙看向阿朔。
阿朔看着玉奴的眼里也多出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窦东奇给了玉奴的两侧肩头狠狠一尺,把她又打趴在了地上,一脸嫌恶:“天道也是尔等下贱之物可随意呼唤的?”
玉奴吃了一嘴的土,血的腥和土的苦混合在嘴里,反而让她更加兴奋。
又一次抬起头,玉奴不管不似地大喊告状:“我!神女像之器灵玉奴,今在此,以性命相告。告程氏阳君,为主不仁,为子不孝,为兄不义,为臣不忠!他为家主之位害死亲父,利用亲弟逼死亲母。自承家主位之后,杀同胞,害同仁,不择手段打击其余几大家族,手里条条人命鲜血淋漓!他,他更是四处收留无亲孤儿,利用这些孤儿研究邪术用来吸取他人的灵力与生命力最终化为己用!”
玉奴每说一句,窦东奇和杨武更的尺棍都一下比一下还重落在她身上,玉奴被打得呕血,却越说越畅快,嘴里吐出的字句和她的鲜血一样多。
“他甚至为了自身修为足以达到飞升的地步,将全城百姓的命都作为了货品与魔族交易,程氏一族与魔族的肮脏交易延续至今!他,他夺我心魂,篡改我的记忆,泯灭我的人性,通过吾之双手害人无数。吾自知罪孽深重但不愿见此狂徒依旧逍遥法外稳坐天上神仙!天道啊!但凡你睁开眼看看!当初你就不会被蒙蔽被欺瞒,道道天雷,锥锥痛心!天道啊,看看吧!”
云拂险在灵力**之内早就失去了理智与对外界的感知,可他身体之内的锥心之痛一直传达到了玉奴的身体里。
玉奴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话都说不清:“他将神女像封存与月神庙底下,而后更是干涉人间之事试图叫我神魂消散…不就是怕我说出真正的实情,怕我告状吗……来啊,告状啊!来啊程阳!来亲手杀了我啊!君心本如此,天道岂无知!”
阿朔越听脸色越不好,在听到程阳用了无数人的痛苦与性命创造出了如此害人的邪术时候,在听到程阳明明已经飞升为仙人依旧插手凡间之事的时候,他的脸早就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当他猝不及防听到玉奴提到了月神庙三个字的时候,反而诡异的轻笑了一声,脸色又恢复如常,看的苏望毛骨悚然。
阿朔是气得脑子坏掉了?
阿朔抬手拍了拍苏望的脑袋,眼神温柔:“原是你庇佑之灵。”
苏望看向玉奴,没想到她的经历这么惨:“狗屁仙人,都是一堆不能从贪欲里挣脱出来的渣滓!阿朔,你能帮帮她吗?”
“骂得好。”阿朔也觉得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压根就不是东西,“放心吧,会帮她的。”
螣蛇一边压制着云拂周身暴走的灵力,一边着急:“快点解决啊,这个要压不住了!”
没有天道指引的前提下妄自突破飞升,那是要遭天谴的!
任由玉奴泣血哭诉,窦杨二仙也好,高高在天上躲在云层后面的仙人也好,没有一个认真对待。
笑话,程阳瞒了天道这么多年,法子早就熟记于心,是这个疯子随便哭诉几声就能破开的吗?
当然可以。
阿朔把窦东奇眼底的轻蔑和自傲看的一清二楚,他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这群傲慢的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