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可以一时被蒙蔽，但天上不会。
程阳自从飞升直上界之后，体内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灵力开始**，数不尽的怨念日日夜夜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程阳光是压制身体里**的灵力就已经十分费劲了，更别说还要着手在人间布置杀人灭口。
苏望嘿了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螣蛇默默闭上了嘴巴，他似乎说的太多了。
云拂垂下眼帘，不忍去看程阳如今落魄的样子，玉奴却在他怀里高高仰起脖子，死死盯着程阳。
“你可有悔？”玉奴一瞬不瞬盯着程阳，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程阳蠕动嘴唇，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温润：“悔，悔不当初一时心软没有直接毁掉神女像。若是，若是那时直接下手……”
神女像才是玉奴的根本，那时玉奴的神魂丢失，他应该直接毁掉神女像从源头掐灭一切的。可惜了，也不知道那时年轻的他是如何想的，竟然只是在神女像上接着佛家之手下了几道咒术，反而叫玉奴不仅在人间存活了这么久，最后还把神女像寻了回来。
玉奴怔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珠就从眼角滑落，她在云拂的怀里又哭又笑，云拂深深低下头，将脸埋进了她的头发里。
玉奴想，这个回答她应该不意外的，她最清楚程阳是什么样的人了。
大概是天道也听不下去了，几条锁链啪啪抽在他身上，每一下都深深的血痕。
毕竟被区区一个人间飞升上来的家伙欺骗了这么多年，天道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脸面和尊严都丢光光了，必须做点什么把脸面找回来才行。
似乎还觉得不够，锁链上还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电光，每一下抽在身上还能听到皮肉被灼烧的声音。
阿朔长长呼了一口气，比凄惨挨打的程阳，他对云层之上另外几个畏畏缩缩不敢露面，甚至还想要逃跑的人影更加感兴趣。
“好了，够了。”阿朔轻轻开口，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天上那个破破烂烂被甩来甩去的程阳这才稳住了身体，天道似乎还没玩够，可憋着一口气又不得不停下。
就好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又把程阳甩了几下，“嗖”的一声就把程阳又扔回了那个仙境入口里。
玉奴一慌，这是怎么了？
阿朔垂头对苏望交代了几句：“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下，你先跟着螣蛇离开，或是…”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玉奴和云拂。
“会有好结果的对吧。”苏望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固执地看着阿朔。
“会有的。”
那边玉奴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都是慌乱。
螣蛇看阿朔原地消失的身影，挠着头一时半会儿也搞不起他要去干什么。
苏望快步走到玉奴身边，抓着她的手，眼神坚定而清明：“阿朔说，会有好结果的。你等等，再等等，天道有公，因果轮回，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在苏望的注视下，玉奴感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样舒朗温柔的眼神，若真要寻一物做比较，玉奴脑海里就浮现了月神像。
“好。”玉奴含泪笑着点头，为了一个结果，她已经等了数百年了，哪怕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围遍地都是宗门弟子的尸首，反而是不见魔族之人，螣蛇不由的几分唏嘘：“看来这人魔大战是打不起来了，我们先离开吧。”
说出来也怕笑话，原本是两边的死对头开战，结果战没打成，倒是因为盲目崇敬死了一大堆人。
玉奴拍了拍云拂搂着她腰的手臂，询问他还能不能起来。
就在这一刻，情况突变。
身后的那座魔王宫殿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威压，掺着血红色的黑雾以魔王宫殿为中心向外扩散，所经之处植物凋零。
螣蛇反手甩出一个结界，这才抵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黑雾。
“不会是…”苏望一脸怪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走了，都走了！老子又可以了！麻蛋来老子地盘欺负老子，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魔王嚣张的笑声伴随着黑雾传出去了好远。
在苏望一行人离开宫殿的时候，他还怕人回来，一直躺在地上装死，一双耳朵听尽了外头的腥风血雨。好不容易感受到那股强横的气息离开，魔王以为所有人都走了，想也没想从地上跳起来，叉腰仰天大笑。
只要那几个怪物不在，他堂堂魔王还能怕谁？
没有那几个怪物，没有云拂，放眼整个诸天界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魔王一边酣畅大笑一边走出自己的宫殿，想要好好欣赏自己差点失去的领地。
谁知一走出门，就与四双眼睛对上了。
螣蛇一脸玩味，苏望朝天上翻了个白眼，玉奴看了一眼就嫌这个魔王太丑移开了视线，唯独云拂，一双无悲无喜藏着冰碴子的眸子与魔王对了个正着。
魔族都知道，第一天上学，第一堂课，就是认识一个叫云拂的男人，将他的长相深深刻在心里，至死难忘。
这这这这，这张脸，不就是本子上的那张吗！
魔王膝盖发软，差点没给跪了下去。
一开始他被踹着屁股趴在地上装死，压根就没注意后面突然来的两个人，这会儿一看才认出了这张死也忘不掉的脸。
还有那两个小怪物，他们怎么没有走，为什么没有走！气息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明明应该都走光光的了啊！
魔王猖狂的笑声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卡得他脸色发白，腿脚发软。
云拂从玉奴的发间抬起头，侧着脸看向魔王，眉头微微一皱。
魔王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着直直磕了个头：“饶命！大人饶命！宫殿里没有东西了，真的没有了！值钱的都让这几位搜刮走了！”
云拂“嗯？”了一声。
“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咱们魔族都是二十四纯良好魔从来不干坏事儿！顶多就是交易一点违禁品！”魔王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鸡，“求求您！看在我下面还有那么多魔子魔孙要养的份儿上放我一马！我保证！此后魔族绝不踏出魔界一步！再也不会打扰诸位的幸福生活了！”
说硬就硬，说软就软，也不知道苏望几个前头都干了什么，让这个魔王怕成这样子。
不过他最怕的…还是这位吧？
苏望偷偷看了眼云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