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从家主的吩咐，为程家铲除了不少对手，凭借着一张绝美的脸和诡异的攻击手段，机会没有人能从她的剑下活着出去。
甚至在程家自创出秘术后，玉奴更是成为了第一个学会的，到处收集灵力与生命力，为程家贡献了成百上千的木偶娃娃。
是她的错吗？
是，可也不是。
“与其说是她的罪孽，不如说她只是个被操控的木偶。家主与长老给她灌输了错误的想法，她不会同情，不会心软，她只觉得自己做了让家主开心的事。”程老二说话的时候，又怜悯又嘲弄。
程子涵再次低头看那副画的时候，竟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画中的女子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短剑轻笑，那时候她该是多么欢喜啊！一心敬爱的家主送给了她一柄短剑，对于她来说是世上最最珍贵的宝物。她甚至不知道，这柄短剑是用来干什么的，她只顾着欢喜。
可是那个送短剑给她的男人呢？只不过是想她用这柄短剑为自己铲除更多的敌人罢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多猜，程若旭就差不多想到了。
凭借着玉奴双手染血收集来的木偶娃娃，程阳的修为突飞猛进。因为是经过玉奴的手，那些力量里所有的罪孽早就算在了玉奴的头上，程阳用的理所应当甚至不怕天谴。
他最终一步成仙，飞升了。
在飞升之际，他似乎还不满意自己对家族的布置，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直以来一笔笔血债全都算在了玉奴头上。痛彻心扉的痛斥她，打伤了她，甚至大义凛然地要灭了她。
天道来临，天雷滚滚，尽数都算在了玉奴头上，身受重伤的玉奴甚至没有余力反抗和保护自己。
她满心满眼只有家主，在那一刻她还不明白，明明那些是家主让自己去做的，家主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为什么所有都成了她的错呢？
“那一场天雷几乎要劈毁了整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当时我在程家里。”程老二伸手费力推开窗子，也只推出了一条缝儿，他喘了两口气，“只是后来程阳家主便留下了画像与口谕，凡程家子弟，若见此女，格杀勿论，挫骨扬灰。后来我才知道，她似乎没有死，有人救了她。”
程若旭打了个冷颤：“这算什么！好处叫程家享受了，罪孽都由她来扛了！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杀人灭口！是怕她来报复还是怕老天终有一日睁开了眼！”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程老二一个用力，彻底推开了窗户，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寒风夹杂着雪卷进屋子里，他木木地看着窗外，“该来的还是会来。”
程子涵和程若旭纷纷转头朝着窗外看去，一棵被雪覆盖的枯树上，灰白色的天地间，站着一抹刺眼的雪白。
玉奴一手扶着树干，她不知道这般站了多久，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
洁白的衣裙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玉奴抿嘴一笑，似拥着春光怒放的花儿。
她轻轻启唇：“二长老，许久不见。”
她来了，她终究还是来了。
风雪里还传来的嘈杂的人声，是那些程家子弟发现了玉奴的踪迹，朝着这座小院子包围了过来。
程子涵蠕动几下嘴唇，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玉奴。他似乎闯祸了，他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似为家族招来了一个**烦。
程若旭走到窗前，一脸难以置信：“你是…玉奴？你是云拂尊长身边的玉奴，还是，还是……”
还是“程家罪人”的那个玉奴？
“抓住她！给我抓住她！生死不论！”程梅一冲上来就看到倚着树笑靥如花的玉奴，红了眼，冲着身后的人大喊。
那一张明媚风光的脸，刻在了每个程家子弟的心头。
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举着武器朝玉奴冲过来。
程若旭神情一凛，刚想翻窗出去，被程老二一把抓住。
他回头看着程老二，程老二眉毛微动：“保全自己，她无需你救。你记得一句，我只能告诉你了…程梅程竹他们自少年起便十分崇拜程阳家主，也跟着程阳家主做过事，但凡家主吩咐他们是死也要做到的。因此在家主飞升之际曾留下的口谕，他们就算拼了这条命，拼了整个家族乃至诸天界的命运也会办到的…你劝服不了他们，你……乖孩子，你才是程家崛起的开始，你是程家的未来。不破不立，记住这句话，不破不立！”
程老二枯瘦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当年是我懦弱，眼看着程家慢慢走到了这一步，是我没有好好劝解家主……程家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孩子，未来交给你了。”
他拉着程若旭的手紧紧的，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想要将什么传递给程若旭一样。
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就冲到了玉奴面前。
玉奴不屑一笑，根本就没有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她的手从袖子下伸出来，缓缓举起，动作优美好似在翩翩起舞，白皙的手似乎化作了风雪里的一只蝴蝶。
随着她的动作，乳白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钻入每个人的耳鼻里。
玉奴的手伸过了头顶，她对着程梅粲然一笑，打了个响指。
几十上百个程家子弟皆举剑自刎，温热的鲜红血液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程梅气得牙齿发抖，他看着这些死去的子弟，每一个都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是程家的未来！结果就这样，被这个贱人杀了个干净！
程竹死死拉住他，焦急劝阻：“大哥！大哥别急大哥！咱们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女人的修为太可怕了！大哥你忘记家主说什么了吗！”
程梅经他如此一提醒，竟然冷静了下来。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山山来，甚至在灰色的天空上，也有不少程家子弟御剑凌空，皆神色严肃地盯着那个瘦弱的女子。
程老二朝着程子涵伸出手：“扶我一把。”
程子涵将他扶起来，程老二一边走一边感叹：“我在这个院子里坐了太多年了，唉，身子都老朽了。”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屋子，走到院子当中。
程竹匆匆忙忙朝着程老二行礼问好，程梅看也没看一眼自己年迈的父亲，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着如何完成家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