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可惜了。”
浓烟内传出这么一句话,玉奴扇开眼前的浓烟,款款走了出来。
她的右臂和右腿外侧被烧伤了一大片,血肉黏着衣服布料。
可她眉眼弯弯,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一样。
“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人……”严松头一次面对女人生出了恐惧。
玉奴抬起手腕,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腕上的血迹,指尖缠绕着乳白色的烟雾。
“可能吧,谁知道呢?”
她轻笑一声,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回去睡觉。
刚刚那一声爆炸惊到了酒楼里外的所有人,他们这才意识到酒楼里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往外逃去。
人群里逆流而行的无非就是严许赵三家的下人,他们齐齐朝着这个包厢赶来,手里武器寒光渗人。
严松一手扶着赵成义,与玉奴对峙,一刻也不敢松懈。
眼前这就是一条美人蛇,又冷血又狠辣的美人蛇!
直到听到络绎不绝的脚步声,身后来了人,严松才冷笑:“我们的人来了,你逃不掉的。”
玉奴对严松的话充耳不闻,她扒拉出一张完好的凳子坐下,悠哉的就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她低头清理衣服上的脏东西,拧掉血水,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周身的乳白色雾气就多上一分。
最后,雾气充斥了整个包厢。
“少主。”阿黄默默扶住了赵成义。
“少主!!”这一声是老西发出来的,他扑向许利的尸体,红了眼。
严家的下人默默站在严松身后,就等他一声下令。
“抓住她!”严松也不多废话。
“杀!”阿黄举起手里的剑,带着身后的赵家仆人冲向玉奴,严家的仆人从侧面冲过去,老西喘着粗气扑向玉奴:“妖女,拿命来!”
他们的脸越是狰狞,玉奴越是兴奋。
她舔着嘴唇,眼底满是跃跃欲试的光。
上次用这特殊的能力杀死赵三,虽然有些不如人意但是她也摸清楚了如何使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这能力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真好,真好,这么多人,还有楼下的,外面的,百来号人呢!
玉奴轻巧后退,站在窗框上,一手扶着窗框,她的裙子在月色与夜风里飞扬,好似即将乘风而去的神仙妃子,可她的表情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迫不及待要大开杀戒的恶鬼。
乳白色的烟雾在包厢里盘旋,越来越浓,飘出了房门,飘出了窗户,将楼下的,外面的,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
烟雾越多,这些人的眼睛越红,理智越少。
玉奴冷汗不断,嘴唇颤抖,手上青筋爆出。
不够,还不够,再多一点,再多点,范围再大点。
她用身体里所有的灵力指使这些烟雾,很快她就感觉到灵力跟不上了。
不够强,还是不够强,如果再强点的话……
老西的剑刺穿了玉奴的肩膀,血腥味更加刺激到了玉奴。
她对老西微微一笑,反手拽住老西就将他扔了出去。
没有了老西还有阿黄,还有更多的下人。
玉奴被堵在窗户上,似是被浪潮拥堵的一块孤零零的石头。
“不自量力的蝼蚁们。”玉奴怜悯一笑,月亮的清辉照亮她半边脸颊,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悲天悯人。
她气势全开,震飞了最靠近她的一圈人。
“元,元婴……”严松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这种时候,突破成了元婴!
“在梦里安睡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或悲或喜的惨叫声刺破云霄,连月亮也偷偷藏在了云朵后面。
酒楼不知道何时才真正安静了下来,周围的房子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热闹。
“家主,没声音了。”青娥的神情有些恍惚。
闭眼假寐的程阳缓缓睁开眼,站了起来:“你不是一直很不服气吗?我让你看看,真正的她。”
程阳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了酒楼里。
青娥亦步亦趋跟在程阳身后,每走一步就能看到一具尸体。
酒楼的门口,大堂,楼梯上,到处都是尸体。
那些尸体或含笑而亡,或死不瞑目,有挥剑自刎的,也有挖出自己内脏的……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酒楼,唯独大堂中央的盘龙晶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发亮的晶石表面倒映着一地的残尸。
青娥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再也说不出不服气的话来了。
程阳一路来到了最上方,赵成义的尸体一半在门内一半在门外,双手成爪,似乎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拼命往外逃。
严松的尸体倒在另一边,脸上的表情定格在狂笑那一瞬间,嘴巴张的不可思议,下巴脱臼,他双手举过头顶,似乎在捧着什么。
那些喝醉的少爷们也没有躲过一劫,都在睡梦里被那些侍卫夺去了性命。
青娥再也忍不住,躲在角落弯腰干呕了起来。
程阳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览无余,他目带欣赏:“看,这就是最原本的她,很厉害是不是。”
青娥的嘴唇抖着说不出话,她不比了,再也不跟玉奴比了。
那个求到自己就一脸笑容喊青娥姐姐,被自己训斥了就拉下脸偷偷骂人的玉奴,和造成眼前这个惨状的玉奴,是同一个人……
玉奴一夜没睡,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坐在了程阳卧房的石阶前。
程阳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双湿漉漉好似小狗一样的眼神:“玉奴?”
玉奴可怜巴巴地看着程阳,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家主。”
“在呢。”程阳摸了摸玉奴的头,“这几日倒是老实的很,玉奴真乖啊。要什么奖励吗?”
玉奴的目光闪烁几下,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青娥也是一夜睡不着,她刚起来就看到玉奴坐在石阶上,程阳站在她身边摸她脑袋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得到,最近几日玉奴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但是不明显。
可经过昨夜那一遭,玉奴整个人都变了。
眼神,神情,气质。她变得更加沉默,淡笑成了她脸上唯一的表情,只是眼神更加的冷了。
她不会赖床,不会耍赖,也不会在背后嘀咕。
若是不赞同,她就会用那一双眼默默看着你,看的你背后发凉。
就好像……抱着福袋的偶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