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仿的预告
月将离2020-10-05 08:002,743

  萤月灯下,六张绿脸。

  秦无风瞅了檀湘子半天,默默把卡尺递过去:“那你自己量。”

  她不要卡尺,拿来银镖举到几人眼前,干脆地说道:“这两支,镖头棱角虽是一般的锋利,在寻常日光下不敢说什么差异,可由荧光一照,你们看,十五年前的这枚,锃亮如新,光可鉴人,而侯府的,哑面吞光,毫无神采,再看坠环内圈,也不尽浑圆,摸着很糙,显然制镖人的手艺远不如前一位,像是临时赶制出来的次品,而且……”

  她握紧镖把,落手猛一对劈,锵地脆响,当场便用其中一镖将另一镖削去一半,断的正是侯府的那支。

  电光火石的瞬息,证物就被她劈成两截,吴修远心口突突一痛,凉了半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颜:“……显而易见,两镖质地大相径庭,水阎罗……果然不同凡响。”

  檀湘子把残镖扔过去:“瞧这断面,质疏发黑,全是气孔,也不知掺了什么杂铜烂铁来添重,而十年前的镖……”

  说着,举镖放到耳边,交指一弹,顿有轻盈的嘤鸣散了出来,在一众兵器之声中宛如清泉溪涧,沁心悦耳。

  她闭目凝听,微微一笑:“是锡,很纯。”

  这话让其他五人都各找来一支镖,弹弹响响地去试,立时听出良莠之别,恍然相点着头,李存善赶忙埋首记录。

  檀湘子对着银色锡镖难掩欣赏之色,慨道:“同以风无影之名发出的脱手镖,一把隔了十五年依旧削铁如泥,而另一把则如泥被削,简直一霄一壤,又怎会是同一个风无影?”

  吴修远:“那会是谁?”

  檀湘子默摇一下头,没吱声。

  大理寺查的是风无影,武德司要找西域番子,目前只有她知道二者原是同一人。

  而大理寺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武德司是来协助的,便无所保留地拿出十五年前的物证。

  檀湘子暗搓搓地占了个便宜,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也没透露,撇下镖的事,又往匣子看去。

  金丝楠木匣里除了十余支精良的纯锡银镖外,还有一个捆扎严密的油布包裹,吴修远仔细地从里面慢慢抽出一沓泛黄的信纸。

  动动脚趾都能想到,这全是十五年前风无影往各家发去的信帖,封封都藏了字谜。

  而檀湘子最先在意的是字迹,二话不说,出手就要拿信。

  这可是珍藏十五年的物证,每一张纸都是天下无双的孤品。

  吴修远怕她脑子一热顺手就把信给撕了,赶忙拦下,小心翼翼交给了身边一名随吏。

  此人是个鉴别字迹的高手,略看了一看,心里就拿定十成的判断。

  “二者同为行草,”他说道,“字迹虽可临摹,但字中气韵难以模仿,若只看‘风无影’三字,其实相差无几,一笔一划拓下来似的。

  “可再一比较其他字句,则显见十五年前的行书功力老沉,非自幼临帖研习而不能成此气候,而定海侯府和青羽楼这两封,运笔看似同样的潇洒利落,然而起落转收之间,形似神缺,空有浮于表面的架势而无深厚内蕴,书写之人怕是没有好好练过字的,故而字迹分属两人无疑。”

  “呵。”檀湘子忍俊发出一声蔑笑:那番子当然没练过字,能写写就不错了。

  这时,另一随吏开了口:“我记得前些年从南方报上来几起案子,一些人打着风无影的旗号,名为行侠除恶,实则抢掠作恶,抓捕之后,发现不过是些憨贼闲汉,没什么脑子,不过逞凶斗狠罢了,连风无影用的什么兵器都不清楚,更别说神出鬼没的身手,而如今这个,着实是个内行。”

  吴修远慢慢点头忖道:“的确,这收着原帖的木匣封印完好,十五年间未有人动,此人却能将‘风无影’三字临得与原样如出一辙,看来他手握真迹。而且,又将银镖做到外表分毫不差,一定也是有原物参照的,能模仿这种地步,可见他必然与真正的风无影关联甚深,可他意图何在?”

  一问落下,无人能答,周遭陷入一片绿幽幽的静寂之中。

  檀湘子手搭腰间皮囊,哒哒叩着食指,在皮面上敲出一串轻响,几起几落后,指停神定。

  秦无风对她的动作再熟悉不过,这表明她暗自打定了一些注意,但不露声色,似乎完全不打算对大理寺的人说。

  吴修远见众无语,叹了口气,换话道:“此事搁后再议吧,先说定海侯府的字谜,相较十五年前,这次的倒不难拆解。”

  他将那信展开,逐字逐句地边指边说:“文起‘相交之谊’,或许说明他曾与定海侯是旧识,而‘百川汇聚之处’应为‘海’,‘安平享乐之地’便是‘定’,定海。很明了,他都将信钉在人家大门上了,除了定海侯府,还能有哪处?再说‘霜起月盘时’,霜降在九月,‘月盘’即月满,那当是九月望日,就在明晚。”

  “明晚么。”檀湘子轻道一声,食指又缓缓叩起……

  ……

  ……

  当日傍晚。

  安京城南,八宝巷,刁宅。

  “唉、唉唉,别、别,轻、你轻点……”刁二惊恐地看着妻子,激起一脑门子汗豆儿,拼命往后躲着。

  刁二媳妇儿挺着八个月的孕肚,一把揪他过来,三两下扯掉他脖子上捆伤的布条,只瞧穿喉的两个箭孔已长出新鲜的嫩肉,养了一个月,总算好些了。

  媳妇忍住一腔泪意,不发一语地换了药和布,再裹上,一扎一勒,重新系好。

  动作有些粗暴,弄得丈夫吱哇乱叫。

  换个药,简直要削掉刁二的半条命,明明是个魁梧大汉,却可怜巴巴缩成一团,丫环们看着都抿嘴忍笑。

  他过后又觉得伤口奇痒,酥酥麻麻有如蚁爬,忍不住上手去挠。

  刁二媳妇“啪”的一巴掌劈下来,惊雷一般,狠狠打开他的手,朝他脸上啐道:“你就是手贱,刚长了痂又给挠开,所以才总不见好,就该把你的手给绑上,不,剁掉!看你怎么挠去!”

  刁二满脸委屈,小声嘀咕:“可就是痒嘛,我难受嘛……”

  “劝你两句,你还埋怨上了,难道我还会害你吗?”刁二媳妇忽然扯高了嗓门,“你刁头儿要钱不要命,我拦不住,再说,不出活,难不成让几十号弟兄都吃西北风去?这是你的老行当,嫁狗随狗我也认了,我男人拿命换来的钱,都留着给两个丫头办嫁妆,说实话,咱家日子很不错,我男人有本事,一屋子家下人跟前跟后地伺候着,也让我尝了尝做夫人的滋味,我心里头感激你和大伙。

  “可你到底是个有家室的,再这么下去哪里是长久的办法?总也得为我们娘几个想想,大丫头过两年就及笄了,现在就得开始物色好人家,接着就是二丫头,隔壁李婶可说了,我肚里这个一定是个小子,往后念书上学、中举为官才是正途,给你刁家光宗耀祖呢。

  “你一个当老子的,年纪不小了,老这么刀光剑影、招仇拉恨的,叫我们一家怎么活?你身上要再冒出一条血道子,可瞧好吧,我立马就带丫头们回娘家,再不跟你过,也不至这么提心吊胆的……”

  她说得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三百来字一句不停。

  刁二也不顶撞,还陪着笑脸举手发誓,连打了十几张保票,才稍稍抚定妻子,他知道这些话多多少少是喊给外面听的。

  而外间正站着一地弟兄,听里面刁夫人大发雷霆还动了手,言辞犀利又铿锵,一屋壮汉连气都不敢大喘。

  直到她挺着肚子出来,怒目将男人们一扫,又摔帘子出去,这帮弟兄才涌到里间问长问短。

  一个月前在玉门关受伤时,刁二本以为自己就此哑了,相比能不能活下去,怎么跟媳妇儿交代这事儿反倒更让他愁闷。

  好在回到安京后,慢慢地可以开口说些话,媳妇毕竟是个口利心软的,嘴不饶人又悉心照料,刁二自觉福大,对她百般顺从,外人倒以为他惧内,可丝毫不影响他在行中的声望。

  弟兄们今日来此,除了探望病情,更是来向他讨个主意……

继续阅读:第18章 给糖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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