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复出
月将离2020-09-28 08:192,766

  此三字一出,厅内寂然。

  片刻之后,楼宇上下一片哗声,皆是为那名号所惊愕不已。

  而刚刚给檀湘子说书的伙计兴兴头头地跑出来,指着顶梁大喊:“银、银镖侠盗风无影!”

  “……”

  他脖子扯了二丈长,嗓门也奇大,几乎破音,双目放光,难掩兴奋。

  声音传到六丈高的顶梁之上,“风无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玩意儿?

  没等他弄明白到底是哪几个字,左右两边楼梯上,已冲上两队手持轻弓的护院高手,各个张弓待发,一步两阶朝上跨来。

  只等再上一层进入短箭射程,便能将乱闯的贼人一举拿下。

  “哼。”风无影好整以暇地扫眼一掠,又朝下招了个手,笑道:“郭小侯爷,烦请将书函转交令尊定海侯,在下定当如期登门,今日恕不久留,告辞啊。”

  他话音未落,便化作一抹黑风疾掠出窗。

  正值两旁弓手将将到位,齐齐放箭,箭头飞出,却追他残影不及,冷不丁失了标的,往梁上划出一道道扑空的弧线,交错断裂折在当场,一阵砰击过罢,断箭残杆坠落大厅,留下一地人们的唏嘘。

  “真是风无影!时隔十五年,他又现身了?”

  “想不到儿时听书中的角儿,今日竟能得见真身,也不枉来一场啊。”

  “果如传闻所言,来去无踪无影,我连他的身形都没瞧见,只见着一道黑影在那上面一闪而过,刚说了几句话,人就没了。”

   “诶,他扔下来的信上都些了什么?”

  徐管事正要展信开口念出,那冷汗淌了一地的郭政回过神来,夺下字条,几把将纸撕得粉碎,挥手一撒,大骂:“他写了个屁!青羽楼今日叫小爷损颜如此,差点丧命!我定要叫父亲问你们的罪!破馆子别想开了!”

  他气势凶狠地丢下话,仿佛刚才不曾狼狈如泥,也不整理衣冠,胡乱将袍子一裹,带着一众小厮横声横气地走了。

  另一边,护院们从楼上飞速奔下,重整队列,分头而出,摸踪寻迹地去庭院中搜捕。

  满楼客人并无因此事败兴,反倒多了许多见闻谈资,津津有味地讨论,还想把酒畅聊到天明的样子。

  可青羽楼内开始设防警戒,已不再适合享受酒乐之乐,歌舞酒姬也被命令回房不得擅出,客人们只得各自备车看马,结三伴五地另择欢地。

  待厅内众人皆散,徐管事看着一地碎纸,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接着弯下腰,一片不落地拾了起来。

  ……

  ……

  青羽楼庭院东南角,在茂密的竹林间,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

  小路曲曲折折穿林而过,尽头忽现一独门院落,院门外有一队金甲士兵严面把守。

  徐管事出示一块腰牌,被准许入内,又被里面一位管家娘子领着,穿廊过院前往宅子深处。

  他始终肃然垂目,绝不四顾乱看,只盯着管家娘子步步晃动的后裙摆,紧紧跟随,一路趋步前行。

  几重迂回,方才来到一座低檐高阶的华屋外面。

  这屋内幽香盈室,灯烛清雅,有四五仆婢侍立左右,隐闻女子浅唱低吟,听人来报,歌声骤停。

  徐管事在门口,隔着雕漆鸾凤紫纱屏风向内俯首一礼,低头将手内书信交给婆子,再由婆子进到里间,转交一个丫头,丫头接了之后,又往里走,掀起珠帘,进到屋子的最里面。

  “这是方才自称‘风无影’那人留下的字条,”徐管事欠身道,“被郭政撕毁,小人已竭力粘贴复原,请岚夫人过目。”

  里间,有一慵美妇人侧卧衾榻,云鬓微散,柳眉杏眼,年约三十有六,望之却仍如二十许人。

  她双目倦怠微阖,缓缓伸出一只素白玉手,指尖留着凤仙花精染的蔻丹,从丫头手中拈过那字条。

  刚扫一眼,便被“风无影”三个字吸住了神,眸光轻轻一动,似想似念,而口中只说:“知道了。”

  徐管事见无其他指示,便欠身告退,又被管家娘子领着,原路离去。

  岚夫人略显困倦,轻打了个呵欠,歪在枕上:“都下去吧,念风留下。”

  众婢应声退出,熄去半屋灯火,外间有几人看夜,里间只留一个名叫念风的丫头,在岚夫人榻边打好床铺,无声无息地卧下。

  念风刚刚及笄,自幼在岚夫人身边长大,知书达理,文静少言,虽是丫头,却并不做事,连端茶倒水也从不由她来办,光是默默陪着岚夫人,偶尔与她说笑,另做些女红。

  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五六岁就在岚夫人身后跟进跟出。

  这几年愈发出落了些标致的轮廓,细瞧之下,似与一人有几分相像,旁人心里皆有揣测,只因敬重夫人而从不议论。

  夜深人静,月未眠时。

  岚夫人辗转又醒,听着念风轻柔的呼吸,心感安宁。

  她慢慢坐起,悄声下了榻,身体细细摩挲着黑暗,循向月光,倚窗坐下。

  目光游离地出了会儿神,又拿出那撕碎后被粘起来的字条,轻抚着最后的署名,心思不觉怅惘:

  真的是你么?

  ……

  ……

  夜色渐浓,安京城中依然有许多人消停不了。

  即便青羽楼的护院再怎么训练有素,也只是民间队伍,仗着人多,虚张声势绰绰有余,若要对付真高手,还欠缺机变的智谋。

  那当年的风无影可是能凭一人之力甩开三千禁军的神话,此时岂能轻易被捉?

  而这个“风无影”——杨知水,也顺风吹火地避开了。

  稍觉麻烦的是武德司那四个察子。

  这帮官差可是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老安京人,各路小巷暗道悉如自家后院,闭眼来去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腿脚虽不如风无影迅捷,但胜在熟稔地形,便得了地利。

  杨知水第一回来中原,更是头一次来安京,虽已将安京舆图记得烂熟于心,仍然不比得他们,有几遭竟迎头被截住,不得不借路边杂物虚晃一招才勉强脱身。

  几番明躲暗藏,终将三个男察子甩得没了影。

  最难缠的是那女扮男装的察子,杨知水一眼认出是玉门关那女子。

  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他的退路,竟先一步离开青羽楼,在院子里埋伏,险些将他扑个正着。

  杨知水在甩开一众追兵后,来至巷中隐蔽处,顺走一匹马,撒蹄狂奔,哪料女察子也骑了匹健硕的花马追来,就这样又被她赶了十八条街。

  再往前就是偏僻的城郊,稀林荒丘,少了屋舍院墙的遮掩,四周变得空旷起来,更加难以逃窜。

  杨知水后面总黏了个阴魂不散的鬼影,黏得他心急火燎,抓耳挠腮地回头喊问:“呃啊——你个疯子!为什么总追着我不放?从玉门关到安京城,都过去多少天了,不累吗?”

  檀湘子加鞭呵马,毫不落后半步,冷笑回道:“你累了?累就别跑啊!还风无影?弄神弄鬼的臭瞎子,突厥细作!看我今天不拿下你问罪!”

  杨知水好气又好笑:“我不是突厥人!更不是细作!”

  “为什么假扮风无影?”檀湘子追问,“十五年前你才多点大?”

  前面杨知水没了声,而他偷来的马大概上了年纪,老腿老蹄的,跑久了后劲不足,还哆嗦着跳过一个坑,把他颠得往后一仰。

  檀湘子瞅准时机,当即甩出九节鞭,镖头砸地挑起一块石头,紧接着攒劲儿朝前斜打过去,一下击在马腿窝里,将那老马打得一个踉跄,崴脚塌腚倒将下去。

  马不争气,杨知水勒缰不及,眼看女察子从后逼近,只得顺势一蹬马鞍,腾身跃起。

  这一跃极其漂亮,舒肩展臂,势若箭出,又如雄鹰利隼振翅而起。

  如果不是他上树后、像个走投无路的苦猴子一样抱着树干蹲在杈上,檀湘子也许还会表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他堪称是很怂地躲上了树,皱眉警惕树下虎视眈眈的猎人。

  檀湘子吁马减速,在他蹲的树下按辔徘徊:“呵,风无影是么?三千禁军都抓不到是么?这一回……”

  她从腰后摸出一支小短管,眼里写满“志在必得”,目光炯炯地说:“看你往哪儿跑。”

  杨知水也抽开一只抱着树的手,挠挠眉角,暗自苦笑:出师不利啊,这女人怕是我的克星……

  ……

继续阅读:第11章 ???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美强冷她又被撩了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