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益一言不发的时候，黄谦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上前把范遥的折子接过来。
看到范遥犯下的事儿，黄谦面颊抽了抽。
孽障啊！
他们付出一身清誉，跑来皇城外给叩阕的士子站台。可是，范遥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当官的人想要女人太容易了。
青楼里面，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即便你的口味重，去找老鸨也行，保证满足你的癖好。
读书人逛青楼，是风流韵事，是雅士做的行为。
在青楼，一切就合理了。
现在范遥在家里搞亲爹的小妾，还各种强抢民女，直接把事情搞崩了。
黄谦的举动，让一旁的崔博远、王泰吉好奇来。
两人连忙站过来看，看到范遥的罪行，脑中都仿佛挨了一锤子，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李虚看到范遥的情况，却不甘心，因为还有崔征和林拱。
总不能都有问题。
李虚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范遥有罪该抓。崔征呢？林拱呢？”
司马益听到李虚的话，也是回过神道：“陛下，李虚说得对，总不能他们也有事儿吧？”
皇帝看着一个个不罢休的样子，看着一个个为了派系利益不要脸，又从衣袖中取出了崔征和林拱的折子，扔出去道：“你们都好好看看。”
司马益捡起崔征的折子。
他没有立刻打开看，反而深吸了口气，自我安慰一番，才打开折子。
崔征不像范遥那样道德沦丧，却凶残成性，不满足于普通的打猎，直接从刑部捞罪犯去猎杀，或者驱赶百姓去猎杀。
司马益气得七窍生烟，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李虚眼疾手快捡起林拱的折子，一目十行的往下看。
当李虚看完林拱为了钱财敲诈官员，勒索商人，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个个叩阕的官员，都被范遥等人的情况打懵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谁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这样的猪队友，以至于持身不正被皇帝给抓了。
皇帝此刻，无比舒坦。
先前，被所有人叩阕大骂，说他是昏君，说他不顾朝廷大局，更是被以司马益为首的人上书阻止，内心无比憋屈。
如今，所有官员吃瘪。
他舒服了。
皇帝黑着脸，呵斥道：“朕实在没想到，身为翰林院编修的范遥，身为翰林院庶吉士的崔征，如此的悖逆凶残。”
“天下的治理，在于诸公。”
“可是大周的未来，是靠这些未来的宰辅和六部重臣。他们如此的丧心病狂，如何治理大周？”
皇帝越说越气，高声道：“如果不是有人冒死检举，恐怕无数人都被蒙在鼓里。这样的人，凭什么来叩阕？有什么底气说为国为民？”
一番话连削带打，压得所有官员和士子喘不过气来。
司马益等人都不好意思说什么。
太丢人了。
只是，司马益毕竟是朝中的老油条，经验丰富，脸皮也足够厚实。
他压下了心中的担心，继续道：“陛下肃清吏治，意在让大周长治久安，老臣是没意见的，所有人都会支持陛下。可现在，得谈殿试排名的事情。”
皇帝沉声道：“殿试是为国抡才，可现在，却有无数为官不仁，清廉失守，丧心病狂的人，借助殿试来攻击朝廷。”
“此事，朕要彻查到底。”
“不查一个底朝天，怎么向百姓交代？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官员，扫过所有来参加叩阕的士人，拔高了声音道：“朕明确的告诉你们，凡是来参加叩阕，及上书的官员，都要查清楚再来谈其他。”
轰！！
皇城外瞬间炸了锅。
无数人议论了起来，无数的官员更是脸色大变。一个个屁股都不干净，一旦锦衣卫彻查下来，许多人都要被抓。
和皇帝硬抗？
你是臣子，要怎么硬抗？
和皇帝硬抗的前提，是你屁股没歪，自身干干净净，同时还要皇帝心慈手软没定力，一遇到事情就退缩。
现在皇帝态度坚决，所有人都感受了寒意。
聚集的士子人群中，忽然有了些人悄悄离开，不愿意再跟着一起搅和，因为怕波及自身。
有人离开，就引动了人心，其他人纷纷跟着跑。
司马益的神情也一变再变。
这一刻，他反而被架在火上烤，如果继续和皇帝对着干，皇帝已经说了，要继续调查，凡是上书的人，哪个敢跟着一起呢？
如果现在退缩，他们投降主和这个派系，会遭到极大的打击。
情况，难了！
司马益想清楚后，忽然有些佩服丞相，因为丞相没有出面，就有回转的空间。
现在，他却要丢脸。
司马益清楚现在和皇帝对着干，已经没有半点胜算，主动表态道：“陛下，老臣得知殿试榜单排名时，并没有提出异议。”
“当时，范遥、胡安民等人说排名低，更哭诉说有问题，请老臣帮忙，无奈下，老臣才上书反对。”
“没想到，这些人是如此的丧心病狂，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臣也是被人蒙蔽了，愿意撤回之前的表态，不再反对殿试榜单排行。”
司马益直接道：“请陛下明鉴。”
黄谦道：“臣也一样。”
王泰吉、崔博远和李虚等人都清楚大势已去，因为皇帝继续查，一个个都承受不住，只能表态认怂。
一个个纷纷向皇帝请罪。
这些人表态请罪后，叩阕的士子更是乌泱泱的悄悄离去。
生怕跑晚了，自己遭到殃及。
太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嗤笑两声，低声道：“妹夫，你太厉害了。轻飘飘的一个策略，他们全都怂了。”
李凡低声道：“太子，这事儿能成，一方面是陛下强硬，另一方面是抓住了他们的痛脚。”
“最关键的是，司马益、王泰吉等人的利益没有受损，不涉及他们的根本利益，这些人才会主动退让。”
“如果退无可退，他们不会罢休的。”
太子若有所思，一一记下司马益、崔博远、王泰吉和黄谦等人的情况。
这些都是老贼！
等到他上位的那一天，都要全部处理掉。
皇帝见司马益等人认怂，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才是大权独揽的皇帝。
这才是皇帝该有的气魄。
曾经，他处处照顾文官，更是礼贤下士，逢年过节都会慰问官员，给予诸多的照拂。
没想到，他打算主战，官员们一个个反对，还煽动叩阕，仿佛他做的事情要亡国，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锦衣卫调查，才发现这些人都烂完了。
皇帝沉声道：“诸卿知错能改，朕心甚慰。只是这么多人为了一己之私叩阕，此事不能不处置。”
“否则，每次殿试的榜单发布，都有人来叩阕闹事，朝廷还有什么威严？还怎么让天下士子信服？”
皇帝目光盯着司马益，问道：“司马益，你说呢？”
司马益说道；“陛下英明，老臣认为有道理。”
皇帝又看向王泰吉、崔博远等人，一个个都拥护支持。凡是参与上书的官员，没有一个敢反对的。
皇帝目光扫过诸多的士子，最后落在李宴的身上。同样是李虚的儿子，李凡皎皎如月，李宴却毫无骨气。
太让人失望了。
皇帝眼神变得严厉，沉声道：“新科进士李宴，目无法纪，干涉朝廷大政，剥夺进士功名，禁止参加科举，永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