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的心顿时揪紧，却不愿意被处置，更不愿意承认谋害李凡的事情。
柳氏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
李虚转眼有了决定，跪在地上叩头道：“陛下，都是误会。柳氏要对付凡儿，才故意这么攀咬，要离间我们父子的关系，请陛下明察。”
皇帝听得忽然笑了起来，眼中尽是讥讽。
误会！
攀咬！
这样的词，从一个朝廷重臣的口中传出。
这个臣子曾经考中状元，曾是他倚重的臣子，年纪轻轻就担任户部右侍郎，未来一部尚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有极大的希望当宰相。
可是，为了权势连亲儿子都要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有忠心呢？
一个无耻至极的臣子，指望他忠心耿耿，指望他一心为公，指望他夙兴夜寐振兴朝堂，那是奢望。
皇帝笑罢后，沉声道：“你说是误会，朕却认为不是误会，是你和柳氏蓄意谋害。只是朕很好奇，到底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李虚心头一慌。
没想到，皇帝的目标是背后的秦有德，因为秦有德布置了对付李凡的事情。
现在的李虚，只是户部员外郎，即便干着户部侍郎的事情，官职却降了。想要升官，需要秦有德和崔博远等人的支持。
不能供出秦有德。
李虚神情严肃，躬身道：“陛下，今天都是柳氏搞的鬼，他不满我想劝回凡儿。今天的事情，绝对没有人指使，臣也没有任何目的。”
皇帝沉声道：“在朕的面前，还不老实，还在撒谎。朕见识过不少嘴硬的人，今天就再处理处理。”
目光一转，皇帝吩咐道：“洪忠！”
“臣在！”
洪忠从大殿的角落走出来，躬身行礼。
皇帝沉声道：“你们锦衣卫，能在多长时间内，让李虚开口交代？”
洪忠看了眼儒雅不凡，实则外强中干的李虚，自信道：“陛下，对付李虚这样的人，最多一刻钟。”
“锦衣卫监狱中，有专门提审人的刑罚。”
“普通的刑罚，有烙刑、鞭刑，或是其他夹棍。稍微痛苦些的，有用蛇、虫、蜈蚣蚂蚁等。”
“再狠辣些的，还有往耳中贯铅，鼻孔钉铁蒺藜，乃至于还有其他各种惨绝人寰的刑罚。”
“一刻钟，足够让他尝一遍，最后老老实实交代。臣遇到过最嘴硬的人，也才坚持一个时辰，尝遍酷刑后交代了。”
洪忠自信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招待李虚。”
皇帝道：“带下去！”
洪忠大步朝李虚走了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踩踏在李虚的心头。
当洪忠站在李虚的面前，李虚再也忍不住，叩头道：“陛下，我招，我愿意招认。”
皇帝摆手，洪忠转身退下。
李虚惊慌无比，迅速道：“回禀陛下，对付李凡的事情，是秦有德授意的。”
“秦有德认为，李凡打乱了所有的一切，更蛊惑太子，蛊惑陛下。唯有让李凡身败名裂，才能打击主战派。”
“我为了得到秦有德的支持，为了得到崔博远和司马益等人的支持，才让柳氏去色诱李凡，意图给李凡安上轻薄继母的罪名。”
李虚求饶道：“陛下，李凡没有什么损失的，臣也知错了。恳请陛下，念在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了臣一回。”
皇帝听完李虚的话，瞬间就有了杀意。
要杀李虚，转眼又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李虚和李凡都是父子，有这层关系在，杀人就要慎重些，不能留下隐患。
处置人，未必是要杀死。
不杀死，也有最好的处置手段。
皇帝陷入思考中，李虚见皇帝迟疑，生怕自己被杀，再次恳切道：“臣忠于陛下之心，从未改变过。”
“臣在户部办差，一贯是兢兢业业。”
“陛下，臣也希望李凡回到家中，奈何他不愿意？”
“臣发誓，以后一定不再生事，一定和李凡好好相处，请陛下给臣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李虚求饶道：“实在不行，臣愿意外放为官，去地方上做事。”
皇帝听到李虚的话，心中不屑，到现在还想着悔过自新做官？
想得美！
皇帝想着外放的事儿，忽然就有了主意，沉声道：“身为人父，毫无德行。”
“身为朝廷官员，攀附权贵。为了做官，舍弃良知背弃妻儿，无耻无德。”
“如今，又指使柳氏陷害李凡，谋害朝廷命官。”
“念在李凡的情面上，朕不杀你。传旨，罢黜李虚官职，贬为庶民，流放琼州文昌县，永世不得回朝。”
李虚听到皇帝的处置后，脸上神情无比绝望。
完了！
彻底完了！
琼州文昌县是最南方的地方，瘴气多，气候炎热无比，鸟都不拉屎。
去了文昌，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可是皇帝圣旨下达，他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机会，只能爬起来跪地道：“罪人李虚，领旨谢恩。”
皇帝大袖一拂，就有士兵进入押解着李虚离开。
流放不是自己去，得由士兵押解着去，现在李虚是直接收押。
皇帝解决了李虚的事情，想着李凡无父无母，却遭到这些情况，心中有些感慨，李凡实在是可怜啊。
小小年纪，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皇帝吩咐道：“马康，传旨召李凡入宫。”
马康安排人去传旨，没过多久，李凡来到宫中。只是他进入宫中，没有什么悲痛，脸上反而有着笑容，似乎是强打起笑容的样子。
李凡站定后，行礼道：“臣李凡，拜见陛下。”
皇帝看到李凡的样子，先入为主的脑补了一番，认为李凡就是强颜欢笑。
可怜的孩子！
皇帝安慰道：“李凡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所承受的一切，都会使你变得更加坚韧。今天的事情，不必去在意。”
李凡道：“陛下，臣没事儿。”
皇帝看着李凡坚强的样子，继续道：“朕已经替你做主，赐死了柳氏，把李虚流放琼州文昌县，他不可能再回来。以后好好做事，好好生活。”
李凡感动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继续说道：“你是朕的晚辈，朕不替你做主，替谁做主呢？”
“只是你遭到陷害的事情，虽然是李虚安排柳氏做的，背后也有秦有德的安排，是秦有德之前就定下的。”
“这事情，李虚已经招认。”
皇帝正色道：“你放心，朕替你主持公道。”
李凡一副惊讶模样，说道：“臣就是个詹事府主簿，官职低，人微言轻。秦有德之前是宰相，怎么会针对我呢？”
皇帝冷笑道：“有的人，喜欢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他们见你有骨气有能力，还能影响到太子，自然希望毁了你。”
李凡愤怒道：“秦有德太不讲道理了。”
皇帝提点道：“很多事情，就不是讲道理能行得通的。比如你和北蛮讲道理，他能听吗？得讲拳头。”
李凡若有所思道：“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皇帝吩咐道；“秦有德算计你，却没有亲自动手，直接问罪也不合适。你亲自走一趟秦家，传朕的口谕，免去秦有德太师官职，罢黜秦有德身上庆国公的爵位，责令其回乡居住。”
李凡心中大喜，立刻行礼道：“臣领旨！”
皇帝摆手道：“去吧。”
李凡向皇帝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垂拱殿，喜滋滋地往秦家去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