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考生答题，注意到一些考生神情凝重，以及一些人欣喜若狂，反而略微皱眉。
身为朝廷未来的中流砥柱，自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殿试取士，一甲前三名是未来的宰相人选。
二甲前七名，是未来各部尚书的人选。
前十的名次奠定了未来朝中重臣的基础，即便其他士子没能名列前十，可是殿试入榜的人也能外放地方当县令。
将来成长起来，就是朝廷的骨干。
身为朝廷的中流砥柱，岂能是没有胆魄的书生，岂能没有一点沉稳气度呢？
皇帝扫了一圈后，目光落在李凡的身上，见李凡神态从容，已经在落笔，眼中多了赞许和欣赏神情。
李凡是不错。
他也听袁枚说，这一次出了几个人才。
会试第二的虞从文，颇为机敏，文章也有见地。会试第三的张邦昌，也颇有条理。
皇帝看了李凡后，又看向第二的虞从文，再看第三的张邦昌，一一往下看。
临近午时，宫中送来了简单的膳食，参考的士子都吃了。
简单休整吃了午饭，又继续答卷。
皇帝也吃了午饭，他见林丰已经完成初稿，拿出试卷准备正式开写，心中也有些期待起来，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
皇帝走到李凡的面前，只是略微扫了眼，没有细细看就继续往下走。
皇帝巡视，许多贡士考生紧张起来，更有人因为紧张在试卷上留下错字，以及出现涂抹迹象。
这情况让皇帝不满意，这点承受压力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
北蛮入侵，压力巨大。
面对他都如此，更别说面对北蛮。
皇帝摇了摇头继续巡视，转了一圈后放轻脚步，来到李凡的身后悄然站定，看着李凡落笔书写答卷，眼中露出惊喜神色。
李凡知道皇帝去转了一圈，却没想到皇帝转了一圈后，会悄悄到自己的身后站定，此刻的他全神贯注的答题。
这是李凡的一贯风格，做事情的心态要好，遇到事情紧张没用，反而是让自己内耗。
不管什么事儿，干就完了。
尽人事，听天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李凡的答卷开头，用的是‘臣对臣闻’，这是固定的格式，绝对不能出错。
“臣对臣闻：边患之深，在措置失宜；御蛮之要，贵在因时立制。谨析利害，权宜三策。”
“一、前朝放权，藩镇拥兵自重，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君。若复此制，恐蹈河朔边镇覆辙。太祖收精兵于禁旅，置厢军为役卒……”
“二、以文御武，文士视武夫若仆隶，武臣嫉文吏如寇仇，庙堂攻讦无休。削爪牙以安榻，猛兽至则毙；废干戈而求和，寇仇来必亡……”
李凡不断的阐述着。
第一和第二，都主要是在阐述藩镇做大的危害，以文御武的弊端。不论是文，亦或是武，都不能偏颇。
彻底放权武将，致使地方做大。
文官一方独大，致使武德衰弱。
李凡先前打了草稿，现在下笔顺畅，完全没有什么生涩的。
到了第三，李凡开始提出自己的策略，要文武并用，不能偏向文官，也不能偏向武将。当然单纯这样的回答也流于俗套，谁都知道这样的话。
关键，是要有解决的策略，这才是皇帝问的意图。
李凡进一步阐述对北蛮燕国的攻势。
第一，练强兵备战，给武将足够的重视，以图北伐。
第二，采取经济战，以绸缎、酒和茶等换燕国战马，同时在边塞设立榷场经营，以商谍刺探消息，洞察燕国情况。
第三，加强技术革新，锻造神臂弓、床弩等，以及其他利害武器，进一步能打击北蛮的重甲骑兵。
第四，民心攻势，凡北人南迁进入周朝，可以免除田赋，可以授予耕田。
种种策略在李凡的陛下写出来。
诸多策略写完，李凡笔锋一转。
“伏惟陛下：太祖收权，固本于内；太宗求变，失之于急。今当取中道：将权不专则无以应敌，兵权不聚则易生厉阶，文武并用则将士协和，胡虏可弭。”
“臣草茅新进，干冒宸严，无任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最后这句，也属于固定格式的话，和开头相互映衬。
开头结尾不变，主要是中间的策论。
文章写完，李凡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想抬头舒展下筋骨，就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皇帝，李凡勉强笑了笑，真没注意到皇帝一直在后方盯着。
皇帝眼神赞许，起身回了龙椅坐着。
皇帝一走，李凡就静静坐着，只是其他参考的贡士注意到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却有些震惊。
皇帝在李凡的身边逗留的时间太长，足以凸显出皇帝对李凡的重视。
袁枚身为礼部尚书，更是周云逸的老部下，和李凡打过交道，看到皇帝看李凡试卷的样子，知道李凡恐怕是板上钉钉的状元。
康王身为宗室藩王，今天来监督考试，实际上是走个流程。因为外孙女婿李凡在，否则他早就请病假了。
康王看到皇帝对李凡的重视，捋着颌下胡须分外得意。
外孙女婿，自然不简单的。
李凡答完题没有提前交卷，耐得住寂寞也是性格之一，也是皇帝眼中比较好的性格，所以李凡静静等待。
到了交卷的时间，李凡才起身交卷。
走出皇城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虞从文也跟着出来，拱手道：“贤弟，等放榜后不管是什么名次，我们都喝一杯。”
之前两人简单交谈，颇为投契。
毕竟，都是主战派。
李凡笑着点头，说道：“听虞兄的，放榜后再畅饮畅谈一番。”
“告辞！”
虞从文行了一礼大步离开。
在虞从文离开时，张邦昌也走了上来。只是途径李凡的时候，他嘴中哼了声没有多说什么，就大步离开。
李凡没把张邦昌放在眼中。
老师曾说，张邦昌秉承的观点和秦有德一样，都是投降派。
和这种人，没什么好交谈的。
李凡准备回家时，却见街道边一辆马车停靠着，曹悦从马车中下来，欢喜道：“哥哥上马车，我们回家。”
“回家！”
李凡心中也放松下来，笑着和曹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