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凡的住处到皇城有些距离，好在马车速度快，很早就来到皇城门口。
曹悦亲自送李凡到了点名入场的地点，眼中有期待，低声道：“哥哥，这一回你考中状元，我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李凡眼前一亮，笑问道：“当真？”
曹悦道：“当然。”
李凡眼中有笑意，说道：“一言为定，我一定考中状元。”
现在的李凡，中状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状元从来不是单凭才学，会有很多方面的考量。
更何况，皇帝已经承诺了。
和曹悦一番交谈，李凡往点名入场的地点去。和其他会试考中的贡士不一样，李凡已经是朝中的名人，朝中许多官员都认识李凡。
贡士的称谓，用在会试入榜的士子身上。凡是会试入榜的人，都可以称为贡士。等殿试结束放榜，就成为新科进士。
贡士是个极为短暂的称谓。
毕竟会试结束，很快就是殿试。
在李凡靠近点名的位置，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人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拱手道：“李会元！”
会元，是李凡在会试中名列第一。
李凡微微一笑，回礼道：“阁下是？”
中年人回答道：“在下虞从文，隆州仁寿县人，之前会试时，名列第二。”
李凡眼神多了些亲近，说道：“原来是虞兄，久仰大名。”
对于虞从文的情况，李凡也知道，这是川蜀人，出身名门，是官宦世家子弟。
之前和老师交谈，周云逸曾嘱咐李凡，如果要结交同期的考生，虞从文不错。因为虞从文的家族都是主战派，虞从文本身也主战，能力出众，书法才华绝佳。
老师说了后，李凡没有去贸然结交。
毕竟没有碰面，不适合登门。
现在碰面，才有机会。
虞从文一脸惊讶样子，问道：“李会元也知道在下？”
李凡回答道：“家师之前担任礼部尚书，了解了考生的情况，说虞兄姿貌雄伟，慷慨磊落，才华卓越，是一等一的人才。奈何，我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有机会相交虞兄。”
虞从文身为官宦世家出身，也知道李凡的老师是周云逸。
没想到，得了周尚书赞赏。
虞从文眼中有惊喜，摇头道：“周大人过奖，从文愧不敢当。”
“在下张邦昌，见过李会元、虞兄。”
却在此时，又有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人走来。
他眼眸狭长，嘴唇很薄，下巴略长，给人略微阴鸷的印象。
张邦昌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之前就听闻李会元、虞兄的名声，原本想拜访，却始终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见到了。”
李凡道：“张同年有礼了。”
虞从文也淡淡道：“见过张同年。”
张邦昌的情况，李凡也记得，是会试第三名，除此外，张邦昌还是秦有德的亲外甥。
秦有德被处置回老家，秦有德的妹妹却不受影响。
张家祖上，也曾出过宰相。
恰是如此，秦有德的妹妹才会嫁给张邦昌的父亲。
张邦昌的父亲张云，曾担任镇江知府，后来患病辞官养病，至今也病怏怏的。
张邦昌一直忙家中的事情，没有参加二月初的会试。这一次特开恩科，才参加了会试。
张邦昌见李凡和虞从文的态度有些淡漠，心中不忿，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转眼，他眼神却冷了下来。
李凡？
虞从文？
殿试的时候，他自然会把他们踩下去。
成了殿试状元，进入翰林院编修，必然踏上宰相之路。毕竟，他舅舅秦有德曾经是宰相，虽然舅舅被罢官，还有很多的人脉在，他有很大的机会。
李凡和虞从文聊着天，相约等考试放榜结束后，再一起聊天。
转眼，到点名入内的时间。
李凡和虞从文相继进入，张邦昌也跟着进入。
殿试的座次和排列是有讲究的，会试入榜的贡士穿着相应的衣袍冠靴，会按照会试的名次进行排列，越靠前的人越靠近前面。
排列时，单名次在东列，双名次在西列。这个排列下，会试前几名都在大殿中考试，会直接面对皇帝。
李凡排在东列第一，虞从文排在西列第一。
张邦昌是第三名，排在李凡身后，后续的名次依次排开。
这样的排名下，心理素质好的人倒是没什么，你的试卷写出来，皇帝如果有兴趣下来巡视，看到你的试卷就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这是好处。
心理素质差的，一旦被皇帝一直盯着，导致发挥不好，写出来的策论不行，最后反而影响自身的排名。
李凡和皇帝见了无数次，对皇帝也没什么惧怕的，坐在东侧第一个位置，抬头就能看到龙椅上的皇帝也没什么怕的。
所有参考的贡士就位，以康王为首监考官到位。除了康王外，还有翰林大学士两个，御史四人，更有礼部尚书袁枚。
这些是监考的人。
殿试结束后，还有专门的收卷、弥封、收掌、印卷和填榜等若干人。
殿试的阅卷官是翰林大学士及其他的大臣，可他们不能称之为阅卷官，只能称读卷官。
殿试选的是天子门生，阅卷官只能是皇帝，大臣只是替皇帝读卷而已。
李凡要参加殿试，所有的门道都清楚，毕竟老师曾经是礼部尚书，对殿试的门道一清二楚。
“陛下驾到！”
忽然，略微尖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帝身穿龙袍冕服，头戴冕冠，威严赫赫的走了进来，更有专门的奏乐官奏乐鸣鞭。
皇帝驾临，康王带着袁枚及所有贡士，齐齐向皇帝行礼。
殿试选拔人才，勤勉的皇帝每次殿试都会亲临。遇到怠惰的皇帝，指派一个宗室的藩王来监考就是，自己干脆不来。
当今皇帝一贯勤勉，每次殿试都亲自来监考，以示对士子的重视。
李凡跟着所有人行礼后，皇帝落座，所有士子也落座。
皇帝简单勉励一番，让士子全力以赴考出风采，考出真实水平。简单的一番话后，就开始发放试卷。
殿试的试卷，以宣纸裱糊精制而成，是一本长一尺宽四寸，两面一开，共十余开，每开十余行的册子。
这些是有定制的，不可能出错。
不仅如此，试卷册首的位置，留下了位置让考生写姓名、年龄、籍贯和履历，以及三代情况。
你交卷后，负责弥封试卷的官员把姓名情况这部分对折成筒状，用纸钉固定，再用纸糊封，加盖关防印章。
这是既有的流程。
流程简单，虽然也普通，一旦有任何的疏忽错漏，那是要掉脑袋的。
李凡看着试卷上的题目。
太祖收兵权以强干弱枝，遂天下大定。自太宗以降，北疆屡遭燕蛮侵逼，百姓疲乏。今燕蛮再犯，或言当复前朝藩镇之制使将专兵，或主循旧法以文制武。试析二策得失，并陈安边御戎之长计。
李凡仔细看了这一道题的内容，属于周朝的老生常谈。
周朝开国时，武将祸乱天下，有兵就是草头王，流水的将军王铁打的士兵，武夫当国乱杀。
周太祖杯酒释兵权，解决武夫当国乱杀的局面。可惜太宗是个废物，对外作战屡战屡败，又进一步控制武人。
最终武德衰弱，武人被文官彻底压制。
皇帝意图改变局面，有人提出恢复地方武将的权势，也有人认为继续以文驭武，实际上都有着毛病，哪一种都不合适。
李凡思考一会儿，下笔在稿纸上写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