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李家,静悄悄。
李虚昨天跟着去叩阕,亲眼看到儿子跌落尘埃,被剥夺功名,而他丢尽了脸。
叩阕结束,皇帝没有处理带头的司马益,也没有处理他。
李虚回到户部做事,被汪海嘲讽,说他的儿子真厉害,不仅考了殿试倒数第一,还是头一个被剥夺功名永不录用的人。
下了衙门后,李虚没回家,直接找了处僻静清冷的青楼喝酒,直接喝醉了。
天不见亮,李虚醒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喊柳氏伺候他更衣沐浴,却没看到柳氏,连李宴也没看到。
李虚询问管家,连管家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
本就烦躁的李虚,踹翻了几个花瓶,喊人伺候洗漱后收拾一番,才走出李家准备去户部值房。
儿子废了,只能忍。
现在,他只能踏踏实实做事,争取办好差事恢复官职,再成为一部尚书,一步步走到最高。
到那时,他会让羞辱过他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尤其是逆子。
这一切,都是逆子搞出来的,他要让逆子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的原谅。
李虚大摇大摆走出家门,往马车走过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
这人,赫然是刘大富。
他衣衫褴褛,一副乞儿的装扮,好巧不巧的挡住李虚的路。
李虚心情本就郁闷,铁青着脸呵斥道:“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儿去。”
刘大富却没有挪位置,一个踉跄往前,手中一柄匕首出现,直接左手摁住李虚肩膀,右手握着匕首盯着李虚的胸口,说道:“李侍郎,随我走一趟。”
李虚被匕首顶着,神色大变,急忙道:“你要干什么?”
刘大富道:“李侍郎千万别冲动,你如果喊人,我就一刀子捅进你的心脏,那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打算杀你。之所以来请你,是受人之托,请你到福运楼看一出戏而已。”
李虚满头雾水,问道:“看什么戏?”
刘大富道:“好戏!”
李虚不相信刘大富的话,嘴上道:“这位好汉,你受什么人指使的,对方给你多少钱?我翻倍给你,只求你放了我。”
刘大富的刀子戳在衣裳上,稍微发力就让李虚心口有了刺痛感。
李虚冷汗直冒,连忙道:“别动手,别动手,我愿意配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千万不要冲动。”
刘大富道:“这才对嘛,跟我走。”
李虚不敢再有任何的异动,朝远处的亲随眼神示意,就跟着刘大富走了一段距离,乘坐一辆普通马车往福运楼去。
马车来到福运楼的后门,刘大富带着李虚进去,进入一间房间中等待着。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来人,李虚问道:“壮士,这是干什么?”
“废话多!”
刘大富哼了声,拿出绳索捆住李虚的双手,再用烂布条堵住了李虚的嘴。
公子说了等合适的时机,再释放李虚,让李虚自行安排。
现在公子还没来,柳氏和李宴也没到隔壁,暂时要等一等。等公子到了,让周铭出面后传出柳氏给李虚戴绿帽子的事情,才能把李虚放了。
刘大富也爱看戏,期待着周铭出现,柳氏承认和周铭有染的事情。
……
房间中。
柳氏和李宴先到了。
母子二人进入房间后,见李凡还没来,李宴神情有些担心,说道:“母亲,我们向李凡道歉,他会不会答应了却不来呢?”
柳氏摇头道:“李凡既然答应了,一定会来的。”
李宴眼中有恨恨之色,咬牙道:“待将来,我一定要让李凡付出代价。凡是施加在我身上的种种,都要一一施加回去。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柳氏安抚道:“只要你忍耐,总有报仇的那一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李宴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报仇的。”
母子聊天时,李虚在隔壁也听到,脸上有古怪神情。
柳氏怎么在?
李宴怎么在?
他们母子等李凡来,到底要干什么。而且他来福运楼,绝对不是柳氏母子安排的。
这么一想,只有逆子。
肯定是逆子的安排。
李虚抬头看向刘大富,开口说他知道是李家的事情,不会逃也不会喊话。奈何嘴巴被堵住了,说出的话成了呜呜声音。
刘大富充耳不闻,压根儿没管,他是决不允许李虚出声搅乱公子计划的。
嘎吱!
不多时,隔壁房门打开。
李虚听到声音,也支起耳朵仔细的听。
李凡推门进入,看到了早就到了的柳氏和李宴,啧啧道:“难得看到你们母子,一起来找我。你们约我在这里谈,所谓何事?”
柳氏眼中掠过怨毒神色,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凡儿,我是来向你道歉赔罪的,宴儿也来向你道歉赔罪。”
“过往是我们母子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和宴儿向你道歉,恳求你的原谅。”
扑通!扑通!
柳氏和李宴齐齐跪在了地上。
柳氏演技在线,眼中饱含着热泪,再度道:“凡儿,我不该让荣嬷嬷针扎李萱,不该克扣你的伙食,不该让你吃不饱穿不暖,更不该在你爹的面前诋毁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能原谅。”
李宴求饶道:“大哥,我也有错,不该在父亲的面前诋毁你,更不该说你的坏话,让下人针对你。”
李凡沉声道:“现在来道歉,是不是晚了些?”
柳氏连忙说道:“不晚,真的不晚,我们认识到了错误,就还有悔改的机会。千般罪孽,万般错误,都是我。”
“你要报复,我都认了,我也愿意赔罪。”
“这一切,和宴儿是无关的,他是被无辜牵连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们都是李家的子弟,都是你爹的儿子。”
“你过好了,你弟弟过好了,你们都成了李家的荣耀,咱们李家成为最显赫的家族,这才是最好的。”
隔壁李虚听得仔细。
听到柳氏请罪,听到柳氏说李家成为最显赫的家族,心中暗暗欣慰。柳氏不愧是他的青梅,一如既往的好,竟然主动向逆子认错。
不愧是他爱的人。
不像叶氏那个冷漠的贱女人,什么都管着他,不给他一点自由。
李凡抬头看了眼隔壁,收回目光盯着柳氏,笑着道:“说来说去,你请罪的目的是让我帮助李宴脱罪,对吧?”
柳氏急忙道:“你弟弟苦读多年,才有现在的成绩。”
“因为一件小事被剥夺了功名,禁止参加科举,还被禁止做官,这样做太不公平了,也是李家的损失。”
“凡儿,我有错愿意向你道歉,只求你帮一帮宴儿。”
柳氏恳切道:“你和太子的关系好,如果你请太子去说情,一定有机会的。”
李宴叩头道:“大哥,求你了。”
李凡身体后仰,笑道:“我不是你的大哥,你也不是我李家的人。柳氏,我把你的情夫周铭带来了,你见一见。”
此话一出,隔壁李虚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震惊神情。
情夫周铭?
一瞬间,东乡县城时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浮现出了他和周铭的过往。
可是,柳氏和周铭没有交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虚心中念叨着,笃定柳氏是他的女人,笃定柳氏是贤妻良母。可是,他却支起了耳朵,很紧张的听着隔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