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这喜服,在座的几位年轻姑娘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喜服的材质是上好的云缎,云缎之所以被称为云缎,是因为它如云朵一般柔丝滑,且在阳光下会有一种如同掺杂了金丝一般的光泽。但又不似金丝那般明晃晃的扎眼,在不同的明暗光线之下亦会有不同的色泽,朦朦胧胧,色彩绚丽,极是好看。
这样一件喜服,单单是放在那里,众人都能看到大红色打底之上仿佛笼罩了一层七彩的光晕,随着马车行进颠簸,明灭不定。
当中的那一套凤冠霞帔更不用说,极尽能工巧匠之所能,穷珍奇宝珠之光华,看的人瞠目结舌。
这就是皇家的嫁妆啊,让人大开眼界。
“真漂亮,陆姐姐,你如今变得又白又瘦,穿这婚服定然好看极了。”小铃铛一副又羡慕又期待的表情。
景家富可敌国,但是景家家规严肃,不许铺张,所以他们虽然在景家多年,好东西见过不少,可这皇家的嫁妆,他们也是头一回见。
陆舒韵看着这些东西,几乎忍不住要痛哭一场。
她知道,陆长风是在补偿她。她嫁入景家是为了他,名字身份都不是她自己的,他在用自己的方法补偿她。先给了她郡主身份,再给她皇家规格的嫁妆,证明她的娘家人就是皇上,以后,谁还敢说她名不正言不顺?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努力地吸了口气,尴尬地笑道:“四哥真是,弄这些做什么?我们往下看吧,下边好像还有一层。”
成功转移了小铃铛的注意力。
小铃铛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层的嫁妆抱起来放到一边,露出最底下的一层。
最底下的这一层比起上面两层的华丽奢侈,忽然之间就风格朴素了许多。
里面有三成是一些小物件,普普通通,看起来也并不值钱。剩下的七成,都是一些用油纸包的东西。
陆舒韵拆了一个,忍不住笑了,里面包的是她喜欢吃的京城里几家铺子的零嘴,还有宫里御膳房做的几种糕饼,满满当当的,包了十几包,层层叠叠地堆在里面。
她吸了一下鼻子,把泪水咽下去,一件一件地拿起旁边的那些小东西看。都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东西,有些是她送给他的,有些是他们一起做的。
侧里有一张小小的字条:往后再无机会天真,望你能替我珍藏。
从此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再不能天真善良, 这些记忆,兴许也只能留给她了。愿她以后能保持当年的天真,不忘少年的初心。
陆舒韵想了很多,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出神许久,大家都在看着她。
她把那些吃的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
“郡主,这是四皇子给你准备的,都给我们不合适吧?”墨韵小声提醒。
陆舒韵摇摇头,收敛起情绪:“没事,这些东西都放不得,我们回西陵去少说得小一个月,难道等着放坏吗?咱们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大家这才欢喜地接过去,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西陵距离京城极远,他们又全部都是女眷,行进起来有诸多不便。虽然景家的女子都很要强,都十分能忍耐,可也难抵舟车劳顿之苦。
这日行到一处山林,方圆几里不见驿站,景譞只能决定在暂歇一宿。
寻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马车,周围都是树林,大家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好在这一路也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陆舒韵指挥着女眷们落脚,招呼几个丫鬟做饭烧火做饭。
金玲一路上盯着阿兰,发现她真的再没有勾引少爷的行为,这才略略安心。不过她发现阿兰也在无时无刻地盯着她,生怕她去告密似的。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十分尴尬,话也不似以前那么多了。
“阿兰,你过来一下。”陆舒韵忽然喊正在烧火的阿兰。
阿兰应了一声,缓缓走到陆舒韵跟前。
陆舒韵随意地说:“墨韵姑娘和段岚姑娘身边没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你心细,这一路上你便贴身伺候两位姑娘吧,我这边有金玲就够了。”
阿兰愣了愣,听出了陆舒韵的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赶她,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少夫人,可是阿兰做错了什么惹少夫人不高兴?还是少夫人不喜欢阿兰了?阿兰都会改,求少夫人别赶我走。”
陆舒韵噗嗤一笑:“傻丫头,这怎么能算赶呢?不过是让你一路贴身照顾一下两位姑娘罢了。你说,一共就你们四个丫鬟,照顾老夫人和夫人的各一个,单我一个人占着两个丫鬟,叫两位娇滴滴的姑娘没人伺候,可不罪过?”
“那为何不让金玲……”阿兰偷偷看了一眼金玲,发现金玲也正在好奇地看着他们这边。
“你傻呀?金玲那心眼粗的比水桶还粗,那么两个大美人,她能伺候好吗?我就是瞧见你心细,才派你去。两位姑娘你们也相处久了,都不是故意刁难人的人,你怕什么?”陆舒韵拍拍阿兰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推脱。
阿兰想了想,反正也就这一个月,何况他们路上都在一起,伺候那两位姑娘也能见到少爷,没关系。她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
陆舒韵笑了:“这就对了。”
看着阿兰朝着段岚和墨韵走去,陆舒韵脸上的笑容变成一个看冷笑。
吃着她的喝着她的,还惦记她的人,着实是她陆舒韵太善良了些,宠的她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
扮猪吃老虎,白莲花她陆舒韵也不是不会,赶出去还想回来继续勾引景譞?门都没有!
金玲看见阿兰走去了墨韵和段岚身边伺候,有些吃惊,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嘀咕:“怎么少夫人把阿兰送给两位姑娘了?莫非少夫人知道了?不可能吧?”
“知道什么了?”忽然,景老夫人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把金玲吓得差点一脚踩进火坑里。
她连忙跳脚:“没……没什么!”
景老夫人眼睛一瞪:“说!”
金玲脸一下耷拉下来,哭丧着脸。
阿兰,这可不是我告密呀,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