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譞去收拾柴火回来，看见阿兰到了段岚和墨韵那边，有些好奇：“你怎么把阿兰送给她们了？金玲一个能伺候的来吗？”
陆舒韵一脸轻松：“怎么伺候不来？你娘和奶奶都是一个丫鬟伺候，我没这么娇气，非要两个丫鬟才伺候的来。”
景譞莫名觉得陆舒韵说这话的语调好像怪怪的，好像在和他置气一样，感觉到莫名其妙，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
在野外露宿的好出是可以打些野味，平日里没吃过的，都能吃个心新奇。
景譞和几个家丁打了几只兔子，收拾干净，架在火上烤。陆舒韵在吃这事上就没输过，自告奋勇，烤的时候在上边抹上一层油，等到烤的表皮焦黄再抹上薄薄一层蜂蜜，吃的时候沾上一点盐和孜然的混合粉末，香到流口水。
大家一起坐在火堆边上吃喝说笑，气氛融洽。
金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殷勤地给陆舒韵片肉，倒果酒，陆舒韵瞅了她一眼，这贪吃的丫头什么的时候面对美食还能顾得上对她这么殷勤过？
阿兰表现的有些心虚，时不时不安地瞟一眼阿兰。
过了一会，一直在马车里休息的老夫人才出来，见众人在吃喝，便挤到陆舒韵身边坐下，两人聊的很是开心。
忽然，老夫人话锋一转，对陆舒韵说：“丫头，我看你身边那个叫阿兰的丫头不错，咱们府里管出入采买的那个阿福也不错，要不把他俩凑一对怎么样？我瞧着那阿兰丫头也十六不小了，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一辈子吧？”
陆舒韵愣了一下，没想到怎么老夫人忽然管起一个小丫头的婚事来了？
她偷眼看了一下火堆对面的阿兰，幸好四周闹哄哄的，她没听见老夫人的话。
“额，好倒是挺好的……”陆舒韵尴尬地笑道。
她其实是有点反感这种包办婚姻的，虽然阿兰只是个小丫鬟，可也有自己选择嫁给谁的权力，所以陆舒韵虽然不喜她对景譞觊觎，却也从没想过要把她随便选个人就嫁出去。
不过老夫人看着也不像这么多管闲事的人，以前也没听过她老人家强娶强嫁，怎么忽然当起恶人了？
陆舒韵瞥了一眼身边的金玲，这事肯定是金玲这傻丫头说了什么。
金玲也没想到老夫人这么直接，直接就要把阿兰嫁给别人。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
按理说他们这些卖身在府上的下人，主子有权利把他们送人，婚嫁，甚至他们的生死都在主子手里边掌握着。让你嫁谁就嫁谁，你哪有资格反对？不过景府一向宽厚，对待下人也从没苛刻过，所以景老夫人这个提议一提出来，就让金玲吃了一惊。
老夫人看着陆舒韵脸上的惊讶，笑道：“你这丫头，我知道你对下人仁慈，可你也要有个度量。若不是你一再让她留在身边，又怎么会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有那些龌龊心思？”
陆舒韵低下头，这倒是，她以前是不在乎，所以才由着阿兰留在身边。后来是同情她，希望她也有良心，知道念在自己的好，知道进退分寸。可那日之事显见，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且没有良心的。
她想了想说：“奶奶，我已经把她送到段岚和墨韵姑娘身边了，就没必要非逼着她嫁人了吧？他们二人全无交集，这么仓促许下婚约，未免对他们有些残忍。”
“哼，卖身进了府里，哪里还有什么资格选择夫婿。你是把她送出去了，可那不也在景譞身边吗？迟早这狐媚子，会生出更龌龊的心思来！只有嫁了人，她才能安定下这颗心来！”老夫人眼神冷厉，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随和可亲：“你若觉得她嫁人可怜，那便将她赶出府去吧！她出了府的下场就是被她那后爹卖到青楼去，你自己想想，到底是怎么做才对她才是最好的？”
陆舒韵噎住。的确，景家家风严谨，怎么会接受阿兰这种魅惑主子的下人？不对她家法处置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嫁人反倒是对她最体面的处置。
景老夫人缓缓地用小刀插了一片兔肉放在嘴里，缓慢地嚼着，眼睛盯着火堆：“丫头，你以后是景家的女主人，要管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事务。对下人宽容是好的，可是不能没了度法，下人太宽松了，就会想要僭越替代主子，生出旁的心思来。”
老夫人是过来人，当年她靠着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景家，恩威并施，让每一个景家的下人、旁戚都不敢轻视，她这是在教导陆舒韵如何做景家的女主人。
陆舒韵嗯了一声：“好，奶奶，这事让我再想想，等回了西陵，定有结果。”
老夫人点点头，嫌恶地看了阿兰一眼：“这段时间这丫头要是老实，就让她在段丫头和墨丫头身前伺候着，要是不老实就送到我跟前来！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来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本事！”
陆舒韵见她生起气来，连忙哄了几句，让下人送她回去歇着。
一抬头，发现对面的阿兰正在盯着她看，眼神灼灼，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方才的谈话。
陆舒韵没有给她多余的表情，只是扯过金玲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她：“是不是你告诉老夫人的？”
金玲哎哟了两声，一脸讨好，小声问：“少夫人，原来你知道呀？”
陆舒韵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家少夫人我什么不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金玲撅了噘嘴：“我本就看不惯她对少爷那样，不过我答应她不说出去，方才都是老夫人逼着我说的。”她一张圆脸皱成了一张大饼。
“老夫人太厉害了，我说了好几个谎都骗不过她老人家。”金玲叹了口气，问陆舒韵：“少夫人，阿兰她真的要嫁给阿福吗？”
陆舒韵歪了歪头：“算是吧，不然呢？我把她赶出去被卖到青楼吗？”
家有家规，她着实不该表现的太过善良。
金玲闭上嘴，小心地看了阿兰一眼，却见阿兰也在盯着她看，眼里都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