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舒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
她垂头,察觉到一道极其老辣的目光在审视她。
“二房家的汤是你干的?”
重重一口锅扣下来。
应舒事到如今哪里还不明白,杨兰使坏,现在她来当替罪羊。
她不想顺着杨兰的意思,可又摸不清老爷子的意图。
毕竟自己现在身份尴尬,是厉柏林的妻子,同时也为厉十洲工作。
老爷子重视大房,这出戏说不好就是他们俩演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
出于谨慎,应舒抬头,不卑不亢开口。
“我是柏林的媳妇,是大房的人。”
“是么?”
两道目光交汇,一个浑浊一个清澈,应舒硬着头皮跟老爷子对视。
半晌,他忽然笑了。
“你要知道,心思该用在正道上,使这些手段,不如踏踏实实走好正路。”
他仿佛在说汤的事情,又仿佛意有所指些别的。
应舒哪里听不出敲打的意思,
他借汤来阴阳她跟了厉柏林还做厉十洲的秘书,心思不正,脚踏两条船。
她可不背这个锅,应舒正色道,
“我是柏林的人,去小叔叔那边工作,是家人授意。”
可不嘛,一个要她帮衬家里,一个要她当偷衣贼。
自己这么说,没毛病。
“那你说,天秀地区核心开发的是哪个板块!”
老爷子突然疾言厉色,应舒心底一惊,缓缓抬头望向他。
戾气如皱纹般爬满老人的脸,厉老爷子本就不是什么和善的人,此刻看去更是恐怖。
她心底极快的掠过了那幢旧居。
但想到和厉十洲的契约,
她镇定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却被淹没在一声懒洋洋的讥诮里。
“老头子,你还没死啊?”
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老爷子当场脸气的铁青,应舒眼里划过一抹亮光。
厉十洲手里拎着个花圈,走近老爷子,把花圈放在他正心口。
还讲究的调整了一下位置。
远远看去,老爷子好像真死了一般。
只是胸口正在大幅度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应舒压下心中的喜悦,转头看厉十洲。
他不耐烦别开头,示意她可以开始表演。
“老爷子!”
应舒惊呼着扑过去,一把扔开花圈。
厉十洲冷眼看她表演,小女人眼眶通红,虚情假意的生气和震惊被她演出十分。
也不知道平时在他面前,几分真,几分假。
她颤抖护在老爷子面前,
“小叔叔,您不能这样!”
“老爷子是您亲爹啊!”
“滚!”
老爷子气到喘不过来,他手颤抖抬起,指着厉十洲骂。
“这不是给你冲冲喜么,祸害遗千年。”
“让你就这么便宜的死了,我到时候下去可没脸见我妈。”
厉十洲冷冷回敬,他转身掀开门帘,在这里一秒都不想呆。
老一代收藏的翡翠门帘被撞得叮当作响,老爷子气不打一出来,甩手抓住床头柜上的瓶子,狠命扔出去。
只可惜晚了,花瓶没砸到厉十洲,只是碎裂了满地。
厉十洲走了,老爷子一刻都强撑不住,他倒回床上剧烈喘气,应舒见状,连忙把药都掰下来喂给老爷子吃。
“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孝心的,有人传你跟厉三走的近,看来是谣传。”
老爷子吃定药,尽管仍是审视,但那种压迫感减轻了一点。
应舒苦笑,“您看,小叔叔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讲的,当即就来了。”
“罢了,你在他身边安分守己,等有用处,我会点你。”
“走之前把碎瓷片捡干净。”
老爷子不想再多说,他躺下去,让应舒走。
她握紧掌心的那片维生素e,面上微笑点头。
这出戏演过,老爷子对自己的疑虑大大打消,只不过位高权重之人一向视人如草芥,还在这磋磨她呢。
地上宋代的龙泉青瓷已然四分五裂,应舒低头捡拾,触碰到一块碎瓷片,眉头皱起。
本该光滑的内.壁有歪歪扭扭的线条,应舒不着痕迹的背朝老爷子,她低头,看见一个应字。
不知为何,她大脑一麻,心里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应舒急忙把碎瓷片拼起,在那几块瓷片重合的当场,应舒跌坐在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宅槐树下——应然
应然是她姐姐的名字!
妈妈说姐姐在老宅失踪,如今她在这里发现姐姐刻下的痕迹和指向,这说明,老宅的槐树下肯定有线索。
她心神激荡,手撑在地上,被碎瓷划破掌心。
伤口很疼,但她仿佛感觉不到了。
应舒把那一堆汤盅还有青瓷的碎片全都扫在一个袋子里,拎在手中,想要带出去。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姐姐的线索,还有母亲饱含担心的警告。
出了院门,应舒望向庭院深深的老宅。
那棵槐树隐于庭院一角,她该如何去挖出。
“怎么,还没出戏呢?”
她脑袋被敲了一下,应舒回神,抱着脑袋哎呀一声。
“今天戏演得不错,到时候别忘记还债。”
厉十洲抱着胳膊,看应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出发去老宅前,她怕会有变故,抱着厉十洲的胳膊求了很久。
“你就都攒着吧,到时候别哭着赖账。”
“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厉十洲语气恶劣,应舒被他这样看着,心底一阵发慌。
她欲哭无泪,只想赶紧岔开话题。
“小叔叔,我今天可宁折不弯了。”
“老爷子那样审问我,我都能讲别的地方。”
“还好你及时出现,更加增加我的可信度。”
“所以你看在我这么有骨气的份上,少那么一两次?”
厉十洲上车,应舒也紧跟上去。
她抱着厉十洲的胳膊,试图讨价还价。
“这么骨气。”
厉十洲冷嗤,应舒见他没有
“小叔叔,我早就说了跟你跟到死,这点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
“你这种契约精神可以在床上身体力行。”
“至于这种,他们问什么你就直说。”
他轻描淡写,望向她的瞳仁里却多了几抹幽深。
应舒气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心里却惊。
这只死狐狸又在算计。
“手怎么了。”
他目光落在她攥在他袖子上的手,丝丝缕缕的血迹,在手心侧边非常显眼。
“老爷子要我捡瓷片。”
“那么贵重的东西说砸就砸。”
“能不能报警把他抓起来。”
应舒说到这,委屈兮兮的把手亮给他看,一副顺毛捋的样子,跟以往不太一样,别提多娇憨。
厉十洲眸色暗了暗,他抓过应舒那只受伤的手。
撕咬上去,
应舒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泪眼模糊中,她听到厉十洲冷酷的言语自头顶砸下。
“明天就是徐家会面,不管你整出什么幺蛾子,死都得给我诈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