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行！”长生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子行，我是长生啊，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白烈耳边模模糊糊响着熟悉的声音，那个天天都会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眼前光亮刺眼。所有画面似卡顿一般，缓了好久才慢慢进入视线。
“子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长生急切的想要得到对方回应。
白烈这才将目光定在长生身上，嘴角轻轻上扬，用力抬起手。
长生忙一把抓住，似握住此生最为珍重的宝贝。“子行，你总算醒了。”他笑着，打心底里开心的笑着。
若论世上最幸福的事，不外乎虚惊一场和失而复得。
可长生笑着笑着，眼前却模糊成一片光影。那些提心吊胆，那些撕心裂肺，那些不眠不休的夜，这两个月经历过所有的一切，化作不可言说的激动和欣喜，随着热泪一涌而出。
白烈动了动唇，抬手想擦去长生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终了嗓子里发出干瘪的一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长生握着白烈的手微微发抖，“怎么会见不到？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啊？”白烈惨白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别让我刚看到你，你就哭成这般惨兮兮的模样……好吗？”
长生抿着唇，努力挤出个笑容，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哭了，他醒了就别哭了。可眼泪却怎么也不肯争气，依旧如断线的珠子，落也落不完。
“我去给你倒点水。”长生起身，倒了杯温水，手中拿着个小汤匙，一勺一勺喂进白烈口中。
“我自己喝吧……”白烈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身，却发现似乎哪里不对。
“子行，你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动的。”长生轻轻按住白烈的肩膀，白烈发现他全身上下便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我……”白烈向下一摸，发现自己居然没穿裤子，身下的床板也莫名多了个洞，而且还有根奇怪的管子插在自己的……马。眼里。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昏迷时方便照顾？“我睡了多久？”
“快两个月吧。子行，你刚刚醒，身子还虚的很，要多多休息才是。”
“居然这么久……”白烈最后的记忆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还有邓谦疾奔而来的身影。“长生！”他一下想起了当时还在两军交战，“匈奴退军了吗？”
“早就退了，现在外面的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安安稳稳的养好身体。”长生红肿着眼，满是爱怜的看着白烈。
“从礼还在吗？”
“在，我去帮你叫他。”
长生起身，向屋外走去。白烈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整个脊背连着腰带着胯骨上的旧伤，疼得他不断发抖，两条腿木得似被压在磨盘下。他用力动了下身子，可除了肩膀似乎哪都不听使唤。
“怎么会这样？”白烈挺着脑袋向脚下看去，真的一丁点都动弹不得。
屋门“吱呀”一声，伴着邓谦呼喊，白烈忙躺回去，将自己的苦痛和惊愕敛净，换上满面喜悦。
“子行！你总算醒了！”邓谦走到床边，头凑到他脸前，确认了又确认，方满面喜色说到，“精气神看着不错！”
白烈勉强挤出个疲惫的笑意，“最近…辛苦你了。”
“哪得话！”邓谦料到白烈是有话要对他说，便回头对长生说道，“我那还熬着药，长生，帮我去瞧瞧，我给子行切个脉。”
“好。我这就去。”长生急匆匆走出屋子。
邓谦见屋门关好，这才坐在床边，低声问道，“有话要和我说？”
白烈将强撑着的一股精气神收起，短促的喘了几口气，“涂丹所说那些话，长生知道了吗？”
“应该没有，我当天便封锁了消息，也对军中众将士下了令，如若有人提及，格杀勿论。”
白烈点了点头，“他心思重，此事万不要传到他耳朵里。”
“我知道，毕竟涉及到先帝。”邓谦叹了口气，“涂丹在这次大战中重伤身亡，也亏了他死了，否则此战还真不一定能够获胜。”
“死了？”
“嗯，罪有应得。”
白烈身上疼得不断倒抽凉气，“我这身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哪哪都动不了了？”
“子行，你听我说。”邓谦暗暗沉了口气，下了好大决心，方缓缓开口，“你这次伤到了脊柱，在你脊柱上都打了钢板，恢复大概要四个月左右。这期间…可能…胸部以下都不能动。”
“什么？”白烈扭动几下，发现除了肩膀能动，身子像被牢牢定在床上一般。
“别紧张，等恢复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样。”邓谦看了看床上搭出的一根管子，“还有。。二便也会失禁…”
“呵，那不就是个废人吗？”
“子行，你别这么想，再过两个月，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我！”
“怎么会这样？”白烈死死攥着床单，另一只手用力想将身子撑起。
“子行，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邓谦上前只轻轻一按，白烈便毫无反抗余地。“子行，你千万别心急，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会好？”白烈眼中是深深的质疑。
而邓谦却目光笃定，“四个月，你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
白烈皱了下眉，刚刚只轻轻一动，背后便如被铁锤砸了一般。
“是不是疼得厉害？”邓谦见白烈额头除了层细汗，立刻紧张起来。
“从醒过来就一直疼…”白烈低吟一声，“哪都疼…”
“怕是药劲过了，以前你睡着，也不知这药量该下多少，等今晚我再调一下。”邓谦向窗外望了望，“长生日夜在你身边照看，天天盼着你能醒过来。子行，四个月，你…说什么也要挺过来呀。”
“只要你邓从礼别诓我。”
“怎么会？”
“吱呀”屋门被人从外急匆匆的推开，“子行，先把药喝了，一会你想吃什么，我去厨下安排。”
长生满心欢喜走了进来，可进了门却发现两人似乎有些不对。“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白烈神色淡然的应了声，又轻轻摆摆手，“长生，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