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蜕变是痛苦的,但也是令人期待的。
范先生着手开始为白烈医治,取掉钢板,在床上一动不动趴了整整七天。白烈肩上的旧伤都趴得差点犯了病,好在变化还挺明显,至少能够握住拳了。
接下来便是每日重复着,在背上行针,还要不停锻炼臂力和腰背力量。
这几乎花去白烈大部分时间,起初很疼,疼得他就像每日都再经历一次炸伤般。轻轻一动,浑身骨头像开了花似的,折裂着疼。
可白烈却从未说过什么,只是偶尔忍不住时会和长生说休息一下,痛劲过去了,再接着继续。
白烈就这样每天熬着,熬过了一个月。痛感稍微少了些,只可惜进步并不明显,或者说比范先生预计的还要慢。
长生在白烈身后撑住他的身体,掰动肩膀向后慢慢扭动。白烈的身子很僵硬,向后转动一点都会费很大力气。
“你扶住我。”白烈心里着急,每天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一只手撑在身后,用力向后扭转。
长生见状急忙擎住白烈后腰,向起一托,“子行,都说了要慢慢来,你这样很容易伤到。”
“还要多慢啊?”白烈靠在长生怀里,“一个月了,我转过头还是只能看到肩膀。”
“哪有一下就能好的?”长生慢慢帮白烈揉着后背,“你不是躺下已经可以向左转身子了吗?范先生都说恢复得很好。”
白烈用力向前挺了下身子,“可我自己还是坐不住……”
“才一个月,别这么心急,若扭伤了反而更麻烦。”
长生比白烈有耐性,也更加细心。他的不温不火全都用在照顾白烈身上,耐心的连范先生都为之称奇。
白烈却早已习惯,从长生喂药到他平时所作所为,不这样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伤在一瞬间,恢复却要历经数月,甚至是几年。
第二个月白烈能够双手撑在身侧晃晃悠悠坐一会,第三个月,他可以坐在椅子上,吃完一顿饭。
只是拿筷子、穿衣、写字这些事情依旧做起来有些困难,而且躺在床上也不能自己起身,必须有人在身后托一把才行。
三个月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与范先生所说期限相差还剩几日,但白烈恢复的却并不理想。
这日晌午,长生安顿白烈休息下,便独自一人来到范先生房间。他刚吃过午饭,正哄着小儿子睡午觉,见长生登门,便急忙将孩子交于妻子手中,与长生一同出了门。
天气此时已慢慢转暖,山上树木迎着春风抽出嫩芽,新生命在努力跃跃欲试,贪婪的汲取着春的生命力。
长生抚摸着身边矮木上娇嫩的新枝,“范先生,三月期限已到。”
“是,大将军他…”
“他没说什么,甚至对现在也很满意。”长生沿着小路,慢慢向山上走去,“可范先生当时说,三月可恢复握力,可以让子行坐起来。依现在所见,似乎这些,还没达到。”
“殿下说得是。”范先生小心的跟在长生身后,“大将军腰上在此之前便已伤过,所以坐这件事,范某还需继续治疗。至于握力,只要勤加练习,很快便可以恢复。”
“还要多久?”
“您再给范某一月时间,若医不好,大可带着将军从此地离去。”
长生停住脚步,迎面而来的风吹动他的衣摆,“本王并不是要责备于你,子行身体底子不好,我知道。”
他说完,继续向山上走去。“只是本王心里想有个底,你原说的是三个月,可现在…”
“殿下,草民知错。”范先生弓着腰,不敢起身。“但着实不知大将军旧伤如此严重…”
“再给你两个月。”前段时间洛阳来报,皇上最近沉迷于酒色,五日上一次早朝,对于春季订立今年各地征收粮食之事也不闻不问。官位随意指派,哪位妃子得宠,全家便鸡犬升天。
这些事,长生觉得自己必须要管,当然,前提条件是子行身体可以好转。
范先生:“既然殿下还信得过范某,那范某也愿放手一搏。”
长生转过身,“如何博?”
“换一种方法进行医治,药量可能需要加大,行针也会增加穴位。若顺利的话,许能解决将军失禁之困。”
“此话当真?”长生激动得向前一步,扶起范先生。
“其实这三个月我一直在观察,药方也已调整过六次,但都是小剂量的试用,看哪一味更符合大将军病灶。”
范先生长了一副智者模样,说起话来习惯性的保有余地。尤其是这次,三月未达到预期所想,长生虽并未责怪,但也用言语与实际行动旁敲侧击了一番。
“范先生,依旧是原来那句话,若能医好,您便是我和大将军的恩人。”长生顿了顿,“先生家中有四子,本王尤喜欢二子,聪明伶俐,日后前途无量。”
“范某在此替犬子谢殿下夸奖!”范先生撩起衣摆。
长生立刻扶住他,“不必行此大礼,若子行能恢复,范先生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周洵能办到,定将在所不辞。”
“在下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