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陈刚脑袋登时被砸出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淌进眼睛里。“还望您三思！这不过是个火炮坊，您即便真的将它捣毁了又有何益处？！”
“有何益处？！”白烈“腾”得站起身来，“好歹你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火药有多大威力，你难道不知道吗？国家为何要控制民间私炮坊？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白烈走到陈刚面前，“这么大个私炮坊，若真的供足原料，都能再炸出一个新国了！而你们却将成品火药卖给东洋！卖给南夷！卖给北疆！西域！强他国兵力！”
白烈眼中尽是暴怒与绝望，“你可曾想过，日后有一天这些火药是要打在你的将士身上！打在你的家人身上！甚至打在你自己身上的！”
陈刚如哽在喉，他刚刚那些道理，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我被千夫所指…我被暗中算计？”白烈无奈的苦笑一声，“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将我整个大梁都弃之不顾！再无人站出来，谁来护这个国？谁来守你们的家？！”
“大将军…”陈刚连喘几口粗气，“您纵然以一敌百！但是却敌不过这个现状！螳臂当车，不如顺应时局！”
“冥顽不灵！”白烈怒吼一声。
“是将军您迂腐不化！”陈刚此时已不顾什么从属关系，一心思想将白烈也拽进这个大染缸。“再说…有兵的不止我陈刚一人！如若再惊动洛阳！”他双瞳赤红，“怕是谁都不想看到！”
白烈眉头一挑，“惊动洛阳？难道还要反了不成？！”
陈刚出奇的没有应声，厅内骤然安静到有些诡异。一丝丝血腥气冲进鼻腔，让白烈又提起三分精神。
现今洛阳城中可动用兵权的无外乎羽林军和自己的边防营。边防营主帅是孟坤，绝不会干出谋反的事。
而羽林军大统领一职现由太子殿下的表舅担任，难不成…这其中还有隐情？
白烈又回想刚刚淮南王说起将自己从西域调离一事…不禁立刻警觉起来，“羽林军和这个火炮坊又有什么关系？！”
陈刚将头一横，闭口不言了。
看来方才陈刚言辞激动也不过是为了拉白烈下水，问到关键问题时白烈才彻底意识到，陈刚从始至终都没站到过自己这队。
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白烈心底缓缓升起，虎啸营，是他白家几代心血。出的是义士！有的是忠心！但何曾有过陈刚这样的污点？
白烈微微合眼，仰头深呼出口气，无奈又无力地抬起手指，轻轻向下划了一下。
钢刀剁钝骨，“咔嚓”一声，陈刚人头落地。七滚八滚滚到了宁尚脚下，一双眼还瞪着，直接把宁尚吓得尿了裤子…
“若我没猜错…”白烈睁开眼，余光瞥着宁尚，“陈刚这些言辞，都是宁刺史灌输的吧？”
宁尚一介文人，连看着砍了三颗人头，有一个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此时早已吓得神魂皆无，哪里还懂得回白烈的话？
只见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陈刚的头颅，低声喃喃自语，“说也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枉我寒窗苦读十载…到了却是这般结局…”
白烈见得人多了，被他吓疯吓傻的也不在少数，打眼一看宁尚现在这幅模样，便知道，估计又要疯一个。
宁尚跪在地上，抬头怔怔的看了一眼白烈，眼神直愣愣的，没有丝毫光彩。
“宁刺史？”白烈跛着步子向宁尚身边走去，“你先平静下心神，本将军还有事要问。”
“别…你别过来！”宁尚发狂般大吼一声，“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要么杀了我…”他的瞳孔不规则的收缩两下，“你杀了我吧！”
“本将军不会杀你。”白烈示意左右，让他们先把宁尚按住。
毕竟宁尚是徐州刺史，白烈无权私下将他处决。
“我不会说的！”宁尚瞪着眼，嘴角开始抽搐，牵着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你可以不说，先冷静一下。”白烈可不想宁尚就这么疯了，他还有好多问题，等着宁尚来回答呢。
“你…你别过来！”宁尚不断向后退着，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竟一张嘴吐了起来。秽物顺着下巴流到衣襟，手上，鞋上，无一幸免。
白烈皱了皱眉，就这心理素质，居然还敢做违逆朝廷的事？
宁尚吐得满身都是，蹭来蹭去又抹了一地，他身边两名将士被恶心到直反胃。就在大家都放松警惕之时，宁尚突然冲了起来，瞄准淮南王身后的大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咚”头骨炸裂…一声闷响在厅内久久回旋。
白烈咬着牙，这是来了个死无对证啊…
淮南王“哎呦呦”喊了一嗓子，直接从椅子上栽倒下来。只这么小半天功夫，一下死了四个人。
白烈回头一看，好在还剩下一条鱼。“扶淮南王起来！”
“白…白大将军…”淮南王抖得浑身肥肉乱颤，“我…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别杀我！别杀我啊！”
“您是王爷…白某怎敢杀您？”白烈说着，转身坐在淮南王身边，目光幽冷的看着他，“但，还望王爷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