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子,白烈立刻坐在椅子上开始喘粗气。
长生则半蹲在白烈面前,帮他摘护腿,脱靴子。又忙活着打好热水,给白烈泡脚。
白烈就坐在那,安心的享受着来自长生的照顾。
长生轻轻将热水撩到白烈小腿上,心中想着,若子行真的慢慢不能动了,自己就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每日照料,他应该也能渐渐适应吧?至少……现在都还好。
“你想什么呢?”白烈侧着头,看长生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长生拿过布子,一边替白烈擦脚,一边开始叹气。
“你说的事别想了,若你执意要这么做,我来主写奏章。”白烈起身,架着拐向床边走去。
“子行……我只想你身子能好些。”长生抱住白烈的腰,薄薄的没有一丝赘肉。“奏章……不写了……”长生低头,在白烈背上轻轻蹭了几下。
白烈架着拐,两只手根本捣不出空,便任由长生又蹭又抱了好一会,“喂,腻歪完没有?我这样……好累啊……”
长生抬手,将白烈手里的拐夺了过去,附身抱起他,“扔了这些劳什子,以后我天天抱着子行,不让子行走路。你不走路,腿就不疼了,你不疼,我心里也不会难受。子行说,这样可好?”
“好个屁!”白烈一皱眉,叹了口气。“快睡吧,眼看三更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朝呢。”
两人合衣躺下,长生将灯吹熄,屋子外隐隐映出月光,照在白雪上,格外透亮。
白烈翻了个身,眼睛忽闪几下,“长生,奏折真的不写了?”
长生掀开白烈被角,扭着身子挤了进去,“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烈浅笑一下,顺着长生的肚皮摸了上去,那道疤痕如条粗麻绳,死死趴在长生胸前。
“好痒。”长生将白烈的手捉了出来,直接将他揽在自己怀里。“子行别闹,快睡,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和你一起过明天呢。”
白烈仰头,吻在了长生嘴角,“真是抹了蜜。”
第二天下了早朝,白烈跟在长生身后走出了太和殿。“长生,今日我就先回将军府了。”
长生一下停住脚步,根本顾不得来来往往大臣们的目光,一把抓住白烈手腕,“你回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回去?”
白烈一边和来往的人们点头问候,一边极度尴尬的挣开长生的束缚。“回去…回去换换衣服。”
“换衣服?”长生自打伤愈后基本和白烈寸步不离,“那我陪你回去。”
“别呀…我还有点别的事呢。”白烈扶着台阶旁的白玉栏杆,追在长生身后。
长生觉得古怪,“别的事?何事?何事一定要背着我?”
“我没背着你…”白烈抿了下唇,“是从礼和怀淑公主的事,我特意叫他过来问问。他那人害羞,肯定不愿当着你的面说。”
长生死死盯了白烈半晌,“真的?”
白烈干笑两声,“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对于这种事,长生着实不大感兴趣,“那…晚上一定要回来,药断不得,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白烈嘴角抽了一下,“就一晚,我们也许还要喝点酒什么的…”
“不许喝酒!”长生急得就差跺脚了,皱眉想了片刻,方说道,“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将军府吧。”
“别别别”白烈急忙阻止道,“不喝酒了!而且我晚饭前一定回去找你,这总行了吧?”
长生隐隐觉得白烈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白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从礼特意叮嘱我,他和公主的事在没确定前不可以对任何人说,他怕辱了公主清名,所以才不想让你出面。”
“好…我知道了。”长生无奈,纵然心中千般不舍,但也只能勉强同意。
白烈匆匆回了将军府,一进门便一头扎进房间里开始写奏章。
没一会邓谦便来了,“子行,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长生那?今天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白烈放下笔,“有事和你商量,你先看看。”他说着,将刚写好的奏章递到了邓谦手中。
“什么东西?”邓谦接过,逐字逐句看了起来,可越看到后面,他的神情越是紧张。从一脸木然到嘴角微微抽搐,最终将那折子“啪”得一声拍在桌案之上。
“胡闹!”邓谦虽卯着劲从嘴里挤出这两字,但声音却压到了最低,“白大将军……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邓谦眼中写着些许恐慌之意,浑身张示着谨小慎微,他两步走到白烈身边,低身俯耳说道,“你……你闲得没事管什么世袭制度?管什么荐举制度?那是尚书台、御史台该管的事!轮得着你说话吗?!”
白烈挑了下眉,邓谦的话和昨晚自己对长生所说竟一模一样,而且他早就料到邓谦会有如此反应。
“我身为一国大将军,怎么就轮不到我说话了?”白烈将自己写的奏折收了起来,“你看看咱们现在满朝文武,有几个机灵聪明的?脑子好使那几位都帮着四殿下谋反去了!正儿八经为国家做事的又有几个?”
白烈扬了扬手里的奏折,“我朝现在奉行五代世袭!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大家族,他们说话、办事,无不先顾及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如何使我大梁昌盛?”
“白烈!你也知道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你动得起吗?又动得了吗?!”邓谦说到这,神情激动。
是呀,他动不了,可若连他都动不了,长生又如何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