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还在朦胧中睡着,耳边似有人轻声叫他,那声音很近又似乎好远,温柔的带着暖意。
“子行?子行…”一声声犹如云端泛起,轻轻吹到耳边。
白烈皱了皱眉,刚欲睁眼,嘴角一点软糯,浅浅抿开他的唇缝。接着温热的掌心覆到肩头,缓缓滑到脸颊。
唇慢慢游移,最终落在下颌那道伤疤止住。
白烈还未睁眼,侧头在身边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哑着嗓子呓语般唤了句,“长生?”
长生刮了下他的鼻尖,“快醒醒,一会我可要赶不上早朝了。”
白烈眯着睁开一只眼,笑容甜腻。长生平日里上早朝从不会叫醒他,素来都是悄悄离去。“快去吧,别让百官等急了。”
长生捋着白烈的发丝,“今日是子行生辰,我要为你束好发,再去。”
“嗯?”白烈还懵着,呆呆的看着长生。
“快醒醒。”长生又低头吻了几下,“本想今日休沐的,但吐蕃来使觐见,着实不好怠慢,只能委屈下我的子行。”
白烈拉着长生的手臂坐起身来,“我以前从不过生辰,以后也没打算要过,你该忙什么就快去忙吧。”
“以前是以前,今后是今后。”长生已经换好龙袍,站在床边俯身将白烈兜在怀里,“以后每一个生辰都值得庆贺,感谢上苍,在这么好个日子里,给了我这么好一个子行。这可不仅仅是要为你庆祝,也是朕要感恩天神。”
白烈坐在铜镜前,无奈的笑了笑,“一个生辰而已,说得玄乎其玄。”
长生坐在白烈身后,拿起桌案上的檀木梳,从头顶缓缓向下,在他耳边极尽温柔,“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白烈淡淡笑了下。
“三梳多福又多寿…四梳无病又无忧…”长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眼神中爱恋满溢。
“五梳愿君百祥齐…六梳凡事顺君意…七梳和顺又安康…八梳八仙来贺寿…九梳愿与君长久…”
“十梳……与汝到白头…”长生从背后紧紧抱住白烈,声音弱到近乎耳语,“子行…我娶你可好?”
白烈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眼眶早已红润,喉头顶着口热气,哽咽到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了下头。
“答应了,可不许反悔。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许反悔…”
白烈一颗心被几句话泡得酸软,眼角微灼,笑着点了点头。
长生先是笑了,接着嘴角抽。动,将头埋在白烈肩窝上,竟情难自控,放声哭了起来。
所有甜蜜,所有不易,所有心酸,所有苦痛,所有那些说不出的难,品不完的甘,翻云覆雨,倾盆而至…连残喘都显得无力。
多么不易,让言语都苍白。多么欣喜,让热烈都变得渺无声息。
所有期盼与努力,此刻皆摆在眼前…却依旧让人这般小心翼翼…
碰一下,怕碎了…呼出口气,怕化了…唯有呵护着,溺在心头,融于血液,缠在白骨,永生永世…
它才会…轮回不朽!
良久,屋外风静了,屋内心犹不止。
白烈拭了下眼角,轻抚长生,“好了,快去上早朝吧,哭成这个样子,大臣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肯嫁给我,难道不是大事?”
白烈转过身,面对长生,一本正经说道,“你我二人,心之所至便好。流于形式之事,万不可提。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千万双眼在瞧着,切莫任性。”
长生明白白烈所说,有些事太过敏感,有悖人伦,有违世俗,任你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公然违抗。
人的贪心痴念总是那么多,得了一种,却期盼事事顺意。可这历尽千辛万苦换来的长久,只能小心捧着,再经不起大风大浪。
“我明白了,子行。”
白烈用指腹擦去长生脸颊的泪痕,还带着温度,悄悄收在自己掌心,“快去吧,我都答应嫁给你了,今天要高兴些。”
长生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下白烈,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