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烈便和长生、聂志清出发去灵石山。而带着公主游玩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邓谦头上。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一路上曲河两旁村庄受灾严重,冲毁的稻田、房屋不计其数。灾民大多跑到临近州县,但免不得余下些老弱病残。
灵石县地处灵石山脚下,紧靠曲河,按说也算是个鱼米之乡,但稻田收成却不尽如人意,渔民也并不多。正因这曲河治理不当,所以灵石县并不富裕。也没什么大的产业,全县最大的商户便是陶家,一个织锦缎薄纱的布庄。
三人来到陶家,朱红大门一丈多高,庭院里假山流水,乔木花卉。打眼一看,竟比白烈的将军府还要气派几分。
“场面还挺大。“白烈走在回廊里,民间百姓能把房子建成这样,想必这荷包定然不是一般的鼓。
“殿下,几位官爷这边请。”引路的家仆带着三人来到前厅,陶老板已满脸堆笑在门口恭迎。
“拜见肃边王。”陶老板跪在地上,俨然成了一个滚圆的肉球。
“起来吧。”长生说完,回手扶着白烈,“义父小心,这里门坎有些高。”
陶老板拧着身子,呼哧带喘的站了起来,“殿下,您说的事我也考虑了,您看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国家有难理应支援一把,但无奈本人能力有限,而且我们县受灾最重,那灾民一个个如饿狼般,粥棚我是万万开不起的。”
长生坐在椅子上,脸色绷得有些难看,压着嗓子说道,“国家会为这些受灾的群众重建住所,最快需要三月。我们一路走进来,陶老板也算是大家大户,国家有难,你现在帮上一把,明年税赋减半。陶老板是生意人,这笔帐划不划算难道还算不出来吗?”
陶老板笑得满脸油光,“殿下,今年灾情严重,您也看到了。我个做细布生意的,明年什么行情都不知道。百姓穷,哪里穿得起绸缎?赋税减半?就怕明年我都开不得张。”
长生皱了皱眉,这个胖狐狸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陶老板接着笑道,“但您都亲自来了,我自然会尽绵薄之力,不如这样,我陶家布庄出三十顶帐篷,可供临时安置灾民。您看,如何?”
长生将手中盖碗“啪”得一声放在桌上,神色陡然冷厉到让人生畏,“陶老板果然是生意人,和国家都懂得谈条件!我此时是好言相劝,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账!”
“哎呦,殿下您说得哪得话啊?我哪敢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狐狸立刻谄媚道,“我也是大梁子民,您为灾民办事也不能不顾我的死活吧?”
“不顾你死活?陶老板的布庄一年产布千匹,一半销往东洋,而且水路上关系了得。”长生目光似一柄利剑,“偷逃关税,怕是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陶老板咽了下口水,他能在几年内迅速积聚财力,当然会依靠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这堂堂皇子怎么会查到自己与户部的关系?
“话,不用我再说明了吧?”长生背手而立。
白烈看着面前的长生,这小子办事还真是不达目的死不休,连个县城的商户都能查出底细。而且话语间压迫感十足,俨然一副郡王的派头。
“那个…”陶老板一下没了刚刚那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都按照肃边王说得办…我这就命仆人去开设粥棚。”
长生低眼瞧着陶老板,“给你银子我做不到,但是断了你的财路,办法我有得是!”
陶老板忙点头,“是,是,殿下说的是。”
长生:“别偷奸耍滑。”
陶老板:“明白,小的明白。”
三人从陶家走了出来,那陶老板追着三人的马送出一条街去,直到县城口才停下脚步。
白烈:“长生,这个胖墩儿和户部谁有瓜葛?”
长生答道,“户部税务处的李督办。”
白烈不免好奇,“短短时间,你又不在朝中,如何查出他与李督办有瓜葛?”
长生笑了笑,“说来也容易。那李督办是个认钱的主,只要肯花银子,与他搭上关系容易得很。两年前陶家还只是个做绸缎的小作坊,不知怎么搭上了东洋的线,两年时间小作坊变成大布庄,再加之我对李督办有所耳闻,便不难联想,他这银子赚得肯定不干净。”
白烈:“感情你也是半猜半蒙啊?”
长生:“义父,这叫合理推断。”
几人又到灵石山脚下转了一圈,好在这灵石山是座石头山,若在此兴修水利可就地取材。
长生见状心中大喜,“回去我再把曲河治理的方案细化一下,这次回朝便可以奏禀父皇。”
白烈点头,“长生啊,若你父皇问你想要什么奖赏,你如何说啊?”
长生转头盯着白烈,“我便要…义父不再驻守边关。”
“什么?”白烈一转头,对上长生如火中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