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似乎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抽冷被邓谦这么一问，瞬间头脑有些发晕。
“你们二人平日里亲密些倒也无妨，或有点什么心思也并无大碍。”邓谦脸色严肃，“可他是皇子，该有的分寸，该把持住的界限，你应该明白。”
“唔…”白烈摸着下巴，忙碌了一天，竟生出些小胡茬来。
“你别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长生还小，很多事都很懵懂。但大将军，你该是个明事理的人。”邓谦看着白烈的模样，心里不免又燃起火来，“他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怎能和你厮混一辈子？”
“怎么不能？”白烈一歪头，半句话怼得邓谦一脑门官司。
“你是个没人管的，长生生在皇室，哪里能如你这般放任自流？再说…人言可畏！世俗的眼光你不在乎，可皇室呢？”
“嗯…”白烈慢悠悠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日后便去个偏远山野，没人认识的地方，盖一处房子，圈一片地，田园桑麻，了此一生。”
“我看你是梦做多了。”邓谦怫然说道，“你是大将军，他是皇子。田园桑麻？除非大梁再无战事，边塞一片祥和，万国朝拜。否则…你如何去田园桑麻？”
“我觉得…会有那么一天的。”白烈整个人拢在夕阳中，“从礼，其实我也有过你的顾虑。可是人这一生真的太短了，也许哪一次上战场，我就回不来了。”
白烈顿了顿，温暖的光晕模糊了他的神色，“长生年纪是小，但心思却不幼稚。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如你所说，他掏心掏肝的对我好，人非草木…我又怎会毫不动情？”
白烈淡淡笑了一下，“有时我也想，若有一天能看到长生娶妻生子，那我一定打心里为他高兴。可他那个性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准的事，恨不得誓死也要达成。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心思也是这般。这一箭是他替我挡的…”
白烈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你若让我弃他而去？我做不到…我觉得我白烈这一生能遇到他是件幸事，就算是男子又如何？此生待我若这般，我亦投之以桃李。你若让我劝他去成亲？我也做不到…这话从我口里说出来，无异于在他心上插刀…我不忍心，也不想…更不能…”
邓谦一下子沉默了，白烈这番话，说得他也为之动容。
“所以呀，”白烈眼中晶莹，嘴角却笑得温暖，“我能给他多少就会毫无保留的给他，能和他走到哪一天，就会毫不犹豫走下去。哪怕流言蜚语，世俗嘲弄，他不会在乎，我亦不会。”
邓谦和白烈自幼相识，白烈受过的苦，经历过的难，心里的痛，身上的伤…他都知晓。这半世走来，老天对他着实有些不公，回头看看，还好将长生送到他面前，也算补了亏欠。邓谦眼角微灼，一生不长，半世走过，后半生可否为自己而活？
“我明白了…”
白烈低头笑了笑，“若哪天我真先他一步去了，你记得告诉长生，其实他义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他结婚生子。”
邓谦强忍着心中一股悲情，“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死啊活的…有我在保你长命百岁！”
“呵呵。。我都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了，长命百岁？没必要，我也不想活那么久…”白烈仰身躺在椅子上，“又老又臭的…招人厌烦。”
“让你们俩一起长命百岁，我打包票！” 邓谦说着抬手拍了拍胸脯，又疼的“嘶嘶”倒抽凉气。
“哎呦，这把你能的…”白烈一撇嘴，“那帮滇国武士怎么没把你这两个猪蹄子剁下来呢？”
邓谦也跟着笑了笑，温暖和感动，都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感染。他此时真的希望有日能看到大梁可以清满天下，看到白烈和长生能够田园桑麻…
长生轻轻翻了个身，嘴里含含糊糊不成话。
“长生？”白烈忙走了过去，却发现他额头满是汗水。
“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就先走了。”邓谦起身准备离去。
白烈却忙唤住他，“从礼！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邓谦讪讪陪了个笑，“我…记不得…而且这辈子也没这个机会。”说着，关门离去。
白烈洗了块毛巾，轻轻帮长生擦去汗水，看着他面颊微红，身上发了汗，想着也就快大好了，心里总算松一口气。
“我呀，这辈子是栽你手里了。啧~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你呀，这辈子算是栽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