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回头看了一眼,花坛那有一小坨白白的东西,“从礼,你看那边花坛里是不是有个人?”
邓谦顺着白烈的目光看去,旁低矮的园灯下似乎蹲着个小孩子。
白烈皱眉,“这谁家孩子啊?大半夜的自己跑到花园来玩。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走了过去,那孩子很瘦弱,蹲在花坛里足像一只刚诞下的小羊羔,蜷缩在灯影下,孤寂得影子被拉得老长。
小羊羔听到一阵“哒哒”的金属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两个人向他走来,一人走起路来有些跛,但眉眼却生得如夜幕下浩瀚星辰般明亮,朱唇上一点黑色小痣,在冬夜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惹眼。而身边那人,看面相便是个好性情,感觉文文弱弱,可身材却格外魁梧。
那眉目好看的人先开口道,却是历声威严,“你是谁家孩子?大晚上缩在这干嘛?”
“啧,”邓谦拉了一把白烈,“你审犯人审多了是吧?”
的确,白烈刚刚那语气居高临下,严声戾气,着实让长生身子寒了一下。这人的气场,强大得有些过了头。
白烈一抬手,“好好好,你问。”
邓谦蹲下身子,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小朋友,你在玩什么呢?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这个人虽语气和善,但声音却不如那个吓人的好听。长生看了邓谦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用手指继续不断挖着地上的冻土。
“还哥哥……装什么嫩啊……你都是叔叔辈了。”白烈说着,从怀里掏出鸣琴,上好发条后,往长生面前一送,“喏,这个给你玩。”
长生被盒子里“叮叮咚咚”的乐曲声吸引过去,这种鸣琴他是见过的,但奏出的曲子都没这个好听。他伸出手,从白烈手中接了过去。
白烈看着眼前的孩子,虽然个子很高,但瘦瘦弱弱,似乎身子不大好。年岁看着不大,但给人感觉老气横秋的,眼睛里也不甚清澈,藏着和年龄不符的深沉。他的手指碰到白烈掌心,冷得如北疆的寒冰一般。
白烈终于换了个柔和的语气,弯身说道,“拿了我的东西,该告诉你在这干嘛了吧?”
“我在……找东西,但这个东西你们一定不知道,所以不必问了。”
白烈笑了笑,小羊羔戒心还挺重,“那好吧,你多大?叫什么?父母又在哪呢?”他担心这孩子是今日哪位大臣家的公子,估计趁大人不注意,便自己偷跑了出来。
“我叫长生,今年十二岁,我……我母亲早前便去世了。”
“那……你父亲呢?”白烈这句话刚问出口,身后便传来一串细碎的小跑声,一回身,看到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九殿下!”她急得直接略过白烈和邓谦,向那瘦弱的小羊羔扑了过去。
长生一脸木然,本就深沉的眸子失了刚刚那一抹颜色,抬起手将鸣琴递了过去,“这个……还给你。”
“赎卑职不知是……”两人刚要对着长生施礼,却被长生拦住了,“不必施礼了,反正日后也不得见。”
白烈颦了下眉,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如此悲凉?“呃……九殿下,这个鸣琴送给您吧,”
长生回过身,硬生生牵动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笑作为回报,“那谢谢……呃……我还不知这位大人的姓名。”
“臣,虎啸营将军,白烈。”一点寒风卷过,这句话飘进少年心里。
白烈,长生在心中默念,他点了点头,“多谢白将军。”
随即,那宫女便从怀里扯出一件白色斗篷,死死裹在九殿下身上,长生手里捧着鸣琴,头也没回的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