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折腾了一头汗,好在长生最后气力疲竭,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邓谦长长舒了一口气,瘫软般坐在床边,童羽直接靠着床头顺势坐在了地上。
两人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扭头一看,白烈正歪着身子,手里拿着一壶酒,颇有滋味的看着他们三人生死相拼。
好嘛,忙活一身汗,感情给他当了下酒菜…
“我说你也真能坐得住!”邓谦有点脱力,说话都带着喘。
白烈一脸假无辜,“不然呢?我应该站着看?”
邓谦气得差点没背过去,“还真当看戏呢?也不知道搭把手。”
白烈:“您老人家行针还用别人搭手?一百来根越扎越上瘾…”
邓谦:“。…。。”
白烈仰头将第二壶酒喝了个干净,“邓大夫,您这行针我可品过滋味。啧啧啧,那叫要命。”
“你懂什么?痛则不通,越是疼,就说明病灶抓得越准!”邓谦本打算继续说教,但似乎又觉得稍有理亏,便将话咽了回去。开始一点点慢慢将长生身上的银针拔下。
“那我想问问,被你扎完肿了半个月,疼得连动都不能动,又作何解释?”白烈想起那次邓谦在他腿上行针,疼得他如针毡刺骨,大半个月自己下半身连动也不能动,肿得活像两条猪腿。
“咳咳,”邓谦露出闪躲之色,“人有失手嘛…扎错了几个穴位…”
一旁的童羽听到这话,吓得差点直接趴在地上,“扎扎扎…错?”
“你放心,今天准保没扎错!”邓谦忙安慰道。
童羽看了看白烈,又傻眼的看了看邓谦。老天爷啊,这俩人怎么没一个靠谱的?
白烈双眼罩上一抹残红,眉眼显得妩媚动人。他看了看童羽,知道这小使唤对主子忠心,便也忙安慰道,“放心,邓将军可是神医陆远的关门弟子,不然我怎么舍得把自己儿子让他随意扎?”
陆远便是邓谦的外祖父,名声早已在外,只可惜早年病故了。
邓谦瞥了一眼白烈,“我说,当不当得成你儿子还另一说呢。你可好,还真把自己当爹了…”
“呸呸呸!乌鸦嘴!”白烈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长生,见他确要比刚抱回来时气息强了一些。“好了,你们该去哪去哪吧,这有我照看。”
童羽一脸的难以置信,终于小声憋出一句,“大将军…您行吗?”
白烈一挑眉,“这将军府好歹是我家,出了什么状况我也能找人吱应,我不行?难道你来?”他顺手搅了一下童羽的小脑袋。“行了,你俩都回去歇着吧。”
邓谦又嘱咐道,“务必晚上看着点,别让胸口着了寒气。”
白烈不耐烦的频频点头,“啰嗦死了,快走吧。”说着,把两人轰出了屋子。
折腾整整一天,此时白烈两壶酒进肚,越发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但转过头看到长生,实实在在那么一个人,心里又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孩子的身世比自己还要可怜上几分,也许因为童年都有类似的经历吧,白烈突然觉得应该很了解长生,他的苦处,自己都尝过。想到这,内心泛起一阵涟漪,借着点酒力,竟发出从未有过的温存。蓦然间一种责任似压在肩上,老天既然予了他这样一个孩子,自己就该对长生好,至少把小时的缺失都补在他身上。
夜渐渐沉了。
西厢房本是准备给未来将军夫人的卧房,所以屋子里摆了张龙凤大床。白烈看长生小小一只,把这龙凤床显得尤为宽阔。屋子里两个火盆烧得很旺,窗上已结出冰花,酒力慢慢侵扰而来。
白烈迷迷糊糊一歪身子,躺在长生外面,阖眼睡去。
夜里长生轻轻地翻了个身,白烈突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身,下意识用手在枕下去摸那柄短刃。空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军营里…
果然喝得有些多了。白烈心中叹了口气,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到身边躺着的长生。
他抬手摸了摸长生的额头,已发出一层热汗,心中一悦,这邓从礼还真有两下子。
“呃…”长生轻轻呻吟一声,眉头锁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白烈将被子向上拽了拽,看小家伙眼眸闪动,便低声说了一句,“睡吧,有我在。”
“将…军…?”长生含糊着,不知是在叫他,还是梦魇。
白烈轻轻摸着长生的头,没有应声,似乎在用轻抚的动作来安慰一个孩子不安的内心。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没一会,长生便气息悠长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