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推开屋门,见长生躺在床上,气息若有若无。他刚走到床边想凑近看看,却被童羽一下拦住。“大将军,您身上寒气未散,先暖暖再靠近殿下吧。”
白烈抿嘴笑了下,“嗯,你说的对。”他从没照顾过人,细枝末节,的确不大了解。
白烈转身坐在了火盆边,曹管家没一会又端来个火盆,放在床脚下。今天外面风雪太大,白烈坐在火盆前越发觉得五脏六腑发凉,便对曹管家吩咐道,“老曹,给我拿上两壶热酒来,暖暖身子。”
没一会,曹管家的热酒和迎着一阵风雪赶来的邓谦一起进了门。
邓谦摘去披风,先凑到火盆边烤了烤手,“我这一身寒气,别冲到九殿下。”
白烈一仰头,嘿,你小子是故意的吧?“就你屁多,赶快过去给号脉!”
邓谦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刚一进门就惹着他了?
邓谦走到床前,搭上了长生的脉。又不紧不慢和白烈说道,“不准备我和说点什么吗?”
白烈仰头,一口热酒烧着喉咙烫到肚子里,“说点什么?你面前这位,从今儿起,可就是我儿子了。”
邓谦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童羽,有外人在,自己多少说起话来会收敛一些,但这位白大将军却依旧口没遮拦。“为何皇上会将九殿下赐给你做义子?”
“哎呦,这可大有原因!”白烈将酒壶放在桌上,“皇上听了一个老道士的话,说九殿下戾气缠身,需要认一位凶神恶煞之人为义父,才能压制戾气。”说到这,白烈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在皇上面前推举我!”他将手指捏得“咯嘣”直响,“改天让我逮住这个小王八蛋,非让他知道知道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没来由给我扣上这么顶帽子!”
一旁的童羽听到此话,吓得身子打了个晃,干咽了下没滋没味的口水,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偷瞄了一眼,还好这位大将军没将目光投向他。
邓谦放声一笑,“哈哈,我却颇为认同这个小王八蛋的观点。咱们大梁境内若说凶神恶煞,您屈居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也就是邓从礼你今日不在那徐宁宫,若你在,说这话的人准保是你!”白烈走到床边,“怎么样?”
邓谦收了刚刚玩笑的模样,转而神色阴沉。“九殿下体内之毒已入骨,若说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浮气躁时会胸口疼痛。现今之症乃是急火攻心,加上体内之毒冲了五脏六腑,瘀气不泻所致。我需先给他施针,调理下瘀疾,但日后恢复如何全凭他个人造化了。”
“唔…又要施针了…”白烈颇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又转身坐回椅子上。
童羽有点没弄明白,大夫施针是很常用的手法啊,怎么大将军听到邓将军要施针却有点露出怯意?
邓谦将长生的上衣解开,露出一副淡薄的身体,两侧肋骨根根分明,活像具骷髅架子裹了一层皮。他起手在心窝正中扎了下去,捻着银针的手飞速转着,抬指时轻轻弹了下针尾。那银针镶在长生身上,不安分的一直抖动着,长生的手指猛然缩了一下。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一刻钟时间,长生胸口扎了四五十跟细如牛毛的银针。
邓谦挑出一根比其它都要略长、略粗一点的银针,在眼前仔细衡量了一下长度,然后对准长生左侧第三根肋骨的夹缝试探着一点点扎了进去。这一针行得很慢,他一缓缓试探着,然后不断观察着长生脸上的变化。
只是行针,但不知为何,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紧张的味道,似乎一点风吹草动便要惊出天大的乱子。童羽连气息都闭住了,死死盯着邓谦的手。
突然,长生猛地睁开了眼,狠狠倒吸一口长气。他胸口那五十多根银针如炸了刺的刺猬,陡然竖起,邓谦忙停止向内试探的银针,憋足了力气将针尾弹得“叮”一声刺响。
童羽也随着长生瞪大了眼睛,“咚”得一声,长生挺起的身子重重拍在床板上,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疼!呃…我的胸口…啊…要炸了!”长生嘶哑着声音大喊着,那声音如同地下刚爬出的死尸般…
“快!按住他的手!”邓谦说着,按住长生左手,童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长生的右手。
童羽万没想到,九殿下一个病得连气儿都要断了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长生一条胳膊上,才阻止他欲抬手拔针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