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一大早是被刺鼻的药味熏醒的,勉强睁开眼,看到长生正窝在狭小的屋子里熬药,没开窗,没开门,炭火味夹杂着咕嘟出来的腥苦气,呛得白烈眼睛疼。
“我说,你干嘛在这熬药啊?”白烈刚醒,声音还有些低哑,嗡嗡韵韵的好听。
“船舱里厨房满当当的,也没个下脚的地方,索性把炉子搬过来,也方便。”长生说着,驾轻就熟的将药汤倒进碗里,黑呼呼,小半碗,可比邓谦给他熬的少多了。“子行,你先洗把脸,等药凉了我再喂你。”
“我自己喝就行。”白烈起身开始穿衣服,扫了一眼,旁边放着件绣纹夸张的昌蓝色外衣,他提起来抖了抖。“我的?”
“嗯。”长生点了下头,“年前…宫里给我送过来的,一直没穿,想着你应该可以穿。毕竟张先生是个生意人,打扮的好歹讲究些。”
白烈回头看了看自己平日穿的衣服,除了素点,也没什么不讲究的吧?可再看手里这件,做工是精细,但也太花了。“我又不去他们面前开屏呢…穿这衣服?”
“你去开屏我还不让呢。”长生抢了过去,硬给白烈罩在身上,然后连连点头,“好看。”
白烈低头扫了一眼,浑身别扭。拿起床边的护腿,“哒”得一声扣好,走到铜镜前照了照。
衣服虽然有些花哨,但穿在他身上足像个风流才子哥,倒是另有一番韵味。“还别说,就这身打扮去勾搭个富商应该绰绰有余了。”
白烈一副自我欣赏陶醉沉迷的表情,低头一看桌上还摆着个白玉发冠并一把玉骨折扇。
白烈“唰”得将折扇打开,轻轻晃了两下,回头眉眼一掷,差点让长生停了心跳。
长生忙抿了下唇,喉头一阵燥热干痒,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咽了咽口水。
“啧~”白烈挑眉,绕着长生走了一圈,脸上似笑非笑,直勾勾盯着他。走到面前时站定,抬起玉骨扇挑住长生下巴,“没想到啊,你居然喜欢公子哥儿?”
长生一扭头,将下巴从折扇上挪了下去,“哪有?子行怎样我都喜欢。”
“切……看你那眼神吧……平日怎么不见你这般看我?”白烈端起药碗,一口吞了下去。
“我平时都是这样的啊。”长生说着,从白烈身后顺着腰摸到他小腹上。
白烈屁股蛋微微动了下,好像蹭到了什么坚硬之物,“一大早的,别腻歪……”说完急忙拽开长生的手。万一擦枪走火,就这么个四处跑风的破船舱,怕是整条运河都该知道他俩的事了。便一转身,向门口走去。
“子行!”还没迈出一步,白烈却被长生一把拉了回来。
我去,大早上吃春。药了?居然不依不饶?!
但白烈回头一看,长生却是一脸正色。
白烈:“干嘛?”
长生沉了口气方说道,“做戏要做全套,现在咱们已经在大梁境内,你就是张先生。”他说完,眼神瞟到轮椅上。
“不是吧你?”白烈有些无语,“船上太不方便了,等我下了岸,再用这东西也来得及。”
长生晓之以理,“只怕万一惹人耳目,过往船只又不是没有,被看到了徒增麻烦。我知道你对这东西反感的要命,但……”
白烈神色中闪出丝诧异,“你知道我反感的要命?你上哪知道的?”
长生咽了下口水…总不能说…邓谦把他的事都告诉过自己吧…
“呃…你屋子里面,所有东西都是一尘不染,唯独角落里的轮椅满是灰尘。”长生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要不,义父就在船舱里吧,有什么事情我去安排。”
“多久能到徐州?”白烈需要衡量一下,自己要在这只有一寸窗子的船舱里闷多长时间。
长生:“三日。”
“三日!那我不得长毛啊?”白烈看了看屋门,又看了看角落的轮椅,在心里好好纠结了一回。
长生也不言语,反正路就两条,没人逼他。
最后白烈还是选择了妥协,这么屁股大个屋子,一转身便从头走到尾了。若让他在这憋上三天,还不如一刀剁了他来得痛快。
白烈极不情愿的坐在了轮椅上,心里不知做了多大斗争,屁股刚挨上,便左挪右蹭的,那模样,足像垫了个针毡。
白烈用玉骨扇敲了敲靠背上的扶手,“世奇,走,出去转转。”
长生毕恭毕敬回到,“好的,先生。”便推着木质轮椅“骨碌碌”向外面走去。
虽然运河上来往船只颇多,但像他们这么大的货船,还真有些惹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