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慈安娘娘扑了过去,将长生抱在怀里,她抖着手擦去长生嘴角的血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可怀中长生却身子向上猛然一挺,又流出一大口鲜血来。“快!太医!快去请太医!”慈安娘娘喊得声嘶力竭。
在这本万家祥和的除夕夜里,徐宁宫中忙乱起来。
慈安娘娘抱着长生,心里说不出的疼,“你这孩子……怎么脾气就这么倔呢?现今已是毫无查证之事,谁若在宫中提起都会引来杀身之祸,这许多年,为何你却不明白我的苦心?”
“娘娘,太医来了!”
太医诊了脉,又开了些药,将慈安娘娘叫到一边,“娘娘,九殿下身子一直孱弱,这一次……怕是……怕是难以痊愈。心中郁结过重,又不知宁静心神,内脏都有损伤,加之心痛之症……哎,恕老夫无能啊。”
“什么?”慈安娘娘一阵眩晕,她强稳住自己,“还有法子的,是吗?章太医,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这孩子……太可怜了……”
太医面露难色,“老夫一定会尽力,一定尽力……”
长生躺在床上,枕边放着白烈送给他的鸣琴,他每晚都要听着才能安心入眠。
床榻边童羽跪在地上,忍着声的抹眼泪,身边一个小铜盆,里面竟已积攒小半盆鲜血。
长生身子弱,生病也是经常的事,可像现在这样,却是童羽从没见过的。正在他伤神之时,长生又“咳咳”的咳了起来,童羽忙上前轻轻扶他半坐了起来,长生身子一抖,咳出一大口血来。
“殿下……您这……”童羽吓得不轻,已经第五天了,九殿下丝毫没有转好的意思,咳血量反而越来越多,而且一直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
长生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弱得几乎听不到,“童……”
“殿下,奴才在!”童羽忙把眼泪抹掉,趴到长生身边。
“鸣琴……”他轻轻抬了下手。
“嗯,在这。”童羽将鸣琴的发条扭了好几圈,然后放在长生手里。
“每次听到……都觉得离……母妃好近……”长生闭上眼,这个声音让他很安心。
童羽:“殿下,您千万别胡思乱想,过几天,您的身子就会好了。”
长生叹了口气,灯油耗尽,也许该走了吧,想到这却出奇的轻松。
眼看长生的病一天拖着一天,越来越重。
这一早慈安娘娘还没梳洗完毕,童羽就如被猎人追疯了的兔子般跑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在慈安面前,“娘娘!殿下浑身抽搐,身子热一阵、凉一阵的,您……您快去看看吧!”
“啊?!怎么会……”慈安忙起身跟着童羽向长生房里走去,又安排身边的小太监道,“快去请皇上,就说……九殿下……快不行了!”
“是,娘娘。”
长生的屋子里血腥气夹杂着浓重的药味,他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架子,脸颊凹陷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怖。
慈安娘娘用帕子掩着面,不敢大声哭出来。这孩子在她身边八年,就算长生心中一直有隔阂,但慈安娘娘是打心底喜欢他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慈安真是又悔又恨。
“皇上驾到!”徐宁宫外,李常侍高呼一声,慈安娘娘并屋子里的丫鬟、太监忙出门接驾。
皇上几乎从没来过徐宁宫,一帮小丫鬟小太监吓得连步子都有些走不稳。
慈安娘娘上前拜礼,“臣妾叩见皇上。”
皇上神色稍有焦急,“快免礼吧,长生呢?”
对于皇上来说,长生这个名字真是又熟悉,又陌生。九殿下自小就被人下了毒药,身体一直不好。那几年皇上独宠后宫影妃,自然对九殿下更是爱护有加。长生的乳名本不叫长生,可皇上怕他体弱,将来命不长久,才给他更名做长生。可自从影妃去世后,他便在没来见过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偶尔从教学的少傅那听到他的名字。
皇上走到床边,只低头一看,忧思一下扰上心头,长生,和影妃长得也太像了……“传御医了吗?”
“传了,都来看过了……”慈安娘娘在一旁默默抹着泪水,然后摇了摇头。
皇上长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握起长生的手。“父皇……对不起你啊……”深深的愧疚感在这位近乎有些残虐的帝王心中悄然升起,那双本冰冷的双眼流出一丝温情与难舍。
一旁的李常看在眼中,他平时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最多,偶然也会听皇上提起长生,可这般动情的梁帝连他都很少见了。李公公侍悄悄凑到皇上耳边,低声说道,“皇上,莫不如让张道长过来瞧瞧?”
皇上眼中微微一亮。
宫中近日起坛做法,这位张道长号称是张三丰秘传弟子。当然孰真孰假的谁也说不清,但病急乱投医,这个道理似乎谁都知道。
皇上一声令下,“快去!请张道长来徐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