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小太监忙一路小跑到望江楼,把张道长请到了徐宁宫。
那张道长一副江湖道士模样,留了两撇八字胡,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长了个尖嘴猴腮的模样,手里拿着把鱼骨剑,在长生床前来回跳了两下。那架势,特像要跳上房梁的猴子。若不是床上还躺着个命悬一线的,估计在场各位都得笑场。
也不知皇上是以怎样的定力和忍耐力,居然能面无表情、满心虔诚的看这位耍猴。
“无量天尊”张道士对着皇上行了个礼。
皇上忙上前问道,“道长,小儿如何?”
张道长回到,“皇上莫要心急,若说小殿下,也不是不可治的。”
听了这话,童羽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刚刚看他像只猴,现在一看,活脱脱一位孙大圣啊!
“道长快说。”皇上急不可耐。
那张道长摸了下八字胡,清了清嗓子端腔说道,“小殿下身上戾气过重,而他年幼,身子又弱,靠自身力量无法压制这股戾气。”
皇上:“那……何法可解?”
“找一位凶神恶煞之人,认作……”张道长叩拜在皇上面前,“皇上,请您先恕小道大不敬之罪。”
皇上急得一皱眉,“什么时候了!快给我说!”
张道长低着头说道,“认作义父……让小殿下在这位凶神恶煞的养父身边长至成人,方可一生无逾。”
皇上轻轻点着头,似乎还对张道长的话很是认可,但是…“凶神恶煞之人……可上哪去找一位凶神恶煞呢?”皇上一下犯了难,若说学富五车或者貌似潘安之人还算好找,可这凶神恶煞…不是形容鬼的吗?
其实童羽刚一听到这个词时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人了,他看皇上犯了难,便往地上一跪,“皇…皇上,奴才想到了一人。”他的声音因为害怕都得厉害。
皇上一低眼,面前跪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说。”
童羽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低声说道,“白…白将军…”
“白烈?”皇上缓了一下,在心中左右衡量,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对李常侍说道,“小李子,你快去一趟将军府,把白将军请来。”
“是,皇上。”李常侍回道,然后踩着小碎步子向后退去。
“朕让你快去!”
“唉,奴才明白。”李常侍这才迈开步子,向外跑去。
梁帝的目光又落回在长生身上,若说他有觉得亏欠之人,那怕是只有躺在面前这个孩子了。
白烈这几日在家闲得无聊,外面越是家家花天锦地,便显得他这将军府里寡淡冷清。白烈提起重剑,实在无趣,也没人说话,他索性在院中武起了剑。
可还没耍弄两下,天上飘飘洒洒又下起了雪来。
白烈仰起头,连老天都跟我作对啊!刚想到个消遣的办法,你就下雪。
“大将军,下雪了,您穿着单衣太冷,老奴去给你拿件披风吧。”曹管家路过时,对着站在院里的白烈说道。
“我又不出门,拿什么披风啊……”白烈收了重剑,心里叹了口气,哎,曹管家是真老了,已经开始糊涂了。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似鹅毛一般,从灰沉沉的空中坠下,压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白烈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火盆边烤了烤手,然后拿起一旁的铁钩子开始勾铁盆里的木炭玩。
戳一下飞出几点火星,然后“啪”得一声脆响,嘿,还挺有趣的。
“大将军……”屋门外传来曹管家的声音。
“白将军!”又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也在外面大呼小叫。
白烈将铁钩随手丢进炭盆,溅起火星四散。他起身推开门喊道,“怎么了?一个个的,人还活着呢。”
“哎呀,有人要死了!”李公公二话不说,拉着白烈就往外跑。
“哎?这……李公公,你这是要干嘛啊?”白烈被拽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右腿一路拖在身后。
李公公依旧没有松手,“皇上急召,快和老奴走吧。”
“那也烦公公告诉白某原由啊,再说,我连衣服都没换呢。”白烈低头瞧了瞧,自己穿了件素黑的绸子单衣,说实话,这种天里挺冷的。
“老奴看您这身就挺好的,人好看,任披上破布都俊俏!快,白将军,上老奴的车吧。”李常侍说着,呲溜一下就爬到了车里,然后翘着兰花指朝白烈摆手,“来,到车上,奴家再和你说。”
白烈心里居然犯了下呕,这老家伙怎么还不正经起来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指着自己的右腿,“多有不便……要不公公在前面走,我骑马跟在后面吧。”
“好。”李公公应了一声,忙唤马倌快些跑。
白烈牵过自己的龙吟马,刚骑了上去,曹管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将一件白色披风递到白烈手中,“将军,披件披风吧。”
白烈有点无奈的接了过来,小声嘀咕道,“老曹啊,你这是执念啊。”然后一扬马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