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时,已经入夜。白烈又趴在窗前望了一会外面的花灯,这才准备躺下休息。
两人躺在床上,长生伸出手在白烈胃上揉了揉,“还难受吗?”
“不了,应该是坐不惯马车的事。”白烈按住长生的手,又想起吃元宵时,长生占他便宜,便拉了他一把,“小娘子,过来,亲你相公一口。”
长生咬着唇笑个不停,“子行,你好记仇。”
白烈揽住长生脖子,“快来亲一下,小娘子。”
“好好好。”长生起身,轻轻吻在白烈唇上,“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此一行走得并不十分顺畅,白烈身体大有越来越差的架势。远行并不如长生所想那么简单,即便所有准备都提前做好,但一路发生的状况却依旧让人措手不及。
连续呕吐,持续发烧,咳嗽,骨痛…
有时深夜都会听到白烈低低的呻吟声,每每这时,就连长生都在想,自己这般坚持,是不是错了。
一边休息,一边赶路。走了二十天,才进入河南境内。
“咳咳”白烈昏昏沉沉的咳了几声,长生伸手探了下他的体温,依旧有些发热。
长生敲了敲车板,“还有多久能到前面的镇子?”
“回肃王,咱们今天没走出多远,前面五六里就有村庄,要是再远些的镇子,大概要二十里外。”
“今天先到前面村庄休息。”
“长生。”白烈睁开眼,疼得他不觉皱了下眉,“继续赶路吧,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又烧起来了,今早本都好了的。”长生坐到他身边,“是不是又烧得浑身酸痛?”
“没。听我的,继续赶路。”
担惊受怕,跌跌撞撞。好歹二十七日后,几人赶到了柏峪村范家。
随行亲兵进门通禀,范先生亲自迎了出来。“草民拜见肃王殿下,”
“先生快快请起。”长生上前扶起范先生,“此番前来还要有劳先生,大将军的身体,全待先生妙手回春。”
“草民定竭尽全力。”
几人将白烈从车上抬了下来,他依旧在睡着。
“子行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时时都在睡着。”长生给范先生介绍了下情况,“若有什么,还烦先生不要当着他的面直说,一应事务请先与我商议。”
范先生点点头,“早有耳闻殿下为大将军义子,今日得见,二人感情着实深厚。”
长生不确定范先生究竟会使出多少力气去救子行,虽然有胆量放出话让他二人前来,但有些话不论是吓唬,还是丑话说在前面,都有必要提前点醒一番。
“我与大将军的感情,远比众人口中所传,还有你们亲眼所见还要深。所以…范先生,您能尽全力,我周洵都要再请您多加一分力量。若子行医好了,您就是我们的恩人。”
长生说道这,背手立于范先生面前,一股不动声色的煞气暗暗显露出来,“但既然先生说有把握医好,本王和大将军也都信以为真,特从北疆驱车而来。此中期盼,先生心中应能掂出分量。所以,如若医不好…别怪本王最终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草民不敢!”范先生立刻跪在长生面前。
“先生还请起吧,若能医好,本王给你跪下都行。”长生说完,径直走进屋内。
范先生吓出一身冷汗,素闻九殿下少年英才,体恤百姓,可今日所见似乎并非如此啊。
随行亲兵急忙搀起范先生,“先生别怕,我家殿下为人一向和善,但牵扯到大将军之事便会如变了个性子。你只要好生医治,他定尊你敬你。”
范先生点了点头,“劳烦军爷,待大将军醒后叫我过去,范某好为他诊治。”
白烈过了晌午才睡醒过来,睁开眼以为又到了客栈。长生一直守在身边,见他醒来,急忙派人去叫范先生。
“子行,我们已经到了范先生住所。”
白烈点了点头。
长生难掩内心兴奋,“依我看,此人与一般悬壶济世的大夫不同,他心中似有超于常人的志向。这样反倒是件好事,只要有本事能医好你,他想要扬名于世,本王给他便是。”
“也不必太过乐观。”一路走来,要说有多艰辛,长生是在旁用眼看的,而白烈却是真身实感。“如若他没有把握,我们便立刻启程回洛阳。”
两人正在说话,范先生走了进来。
白烈打眼瞧去,个子不高,衣着干净得体,举手投足间显得格外规矩谨慎。
“大将军,草民先为您诊脉。”范先生一边诊脉,一边又询问了些白烈的现状。“还劳烦殿下为大将军更衣,范某要看下外伤。”
背部都是烧伤的疤痕,脊柱处缝合的刀口有些歪歪扭扭。范先生上手触碰,按到胸椎及腰椎时,白烈都会疼得倒抽凉气。
“大将军舟车劳顿,现在身体疲乏乃是内亏外伤共同所致,加之染了寒凉之气,这些不打紧,五副药便可调理。”范先生帮长生为白烈穿好衣服,“至于将军的身体,若让范某医治,三月可让将军自行坐起,至于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大将军的意志。”
长生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至少七成,即便不能成功,将军握力和脊柱折骨的痛感都会减轻。”
见他言语笃定,白烈不禁问道,“先生准备如何医治?”
“先将您身体内已有的钢板取下几块,您常痛的位置都是因钢板安放不当所致。不是说先前这位医者做错了,而是后期恢复或日常活动所致。之后会为将军行针,日常的药物也会有所调整。”
范先生继续说道,“将军现在所吃的药物,以镇痛活血为主。范某认为,现阶段应以补气补血,调理内在为主。身体亏空成这个样子,小风寒都很难痊愈,何况是重伤。”
他后面又说了很多,例如这三个月会如何难熬,伤口愈合需要时间,而行针是在整个背部,之后白烈要如何配合去恢复,做这些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会有多艰难、会有多疼,他都一一阐明。
白烈听后,不免为之心动,即便过程会那么痛苦,他依旧愿意一试。
“前提先要治好大将军的伤寒,您身子现在这个状态,都挺不过摘钢板那一下。”范先生把自己所要表达之事全部说了出来,“但究竟要不要医治,此事还请殿下与将军商议,范某已将要表明的告诉二位,做何决定,全在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