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臣,拜见皇上。”
周延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屏风后的暖阁,一名女子盈盈含笑将屋门轻轻扣住。他品了好一会,方将慵懒的淫。秽稍稍收敛,“九弟,快起来吧。”
长生起身,微微颔首立在一侧。
“刚那姑娘好看吗?”周延侧眼瞟着长生,言语间带着丝嘲弄。
长生眉头抖了下,“……好看。”
“就是!”周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今早的事,朕听说了。你不准备和朕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如此难以启齿之事,自己能说什么?
长生顿了半晌,低声说道,“闹事的人现在已经押送刑部,想是还没审出什么。”
“那帮人不过是些乡野村夫,别人给了一笔钱便帮着做事。”周延背着手,眼中似隐着锋芒,慢声丢出句,“不值一提。”
长生的神经绷了一下,难道刑部已经查出结果?可为什么自己和子行没有得到消息?而皇上却说出这种话?不值一提?他是否在暗示……别再继续追查下去?
可如若这样……暗中安排这件事的人中,会不会也有皇上?
长生想到这,脊背上立刻出了层细汗。
现今朝堂都以长生所言为风向标,提案切合民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免因为新任官员都为他一手提拔之故,而老臣们却似被长生一而再的打压。
今早城内衙门紧闭,所有人对于自己被绑之事置之不理,能有这么大能耐的,除了当今圣上,怕是那帮老臣也做不来。可周延如此作为,难不成就是为了去去自己的锐气?
“九弟,当哥哥的必须说你一句。老祖宗的教化传了几代人,男人就该和女人在一起。”他走到长生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和白烈……那算什么玩意啊?”
长生死死捏住拳头,强压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惊慌或怒意。
“这么一闹,朝中大臣对你颇有微词,甚至觉得你能力都有问题。这个事,当哥哥的也不好说什么,谁心里都有杆秤,我说什么也做不了别人心里的秤砣。你说是不是?”
长生依旧低着头,周延所言很清楚了,他并不准备站在长生这一侧。
“朕觉得你还年轻,很多事都懵懂着,若说牵扯到皇家的颜面……”周延走过去,轻轻拍了下长生的肩膀,“这帽子太大,你吃不住。不如就先出去几年,避一避风头,这阵子过了你再回来。”
此话倒是和白烈所说不谋而合。
“过完年就去灵石镇吧,治水的方案我都瞧了。”周延突然顿了下,“对了,朕还给你找了个好帮手,是萧贵妃的表哥,到时让他主管财政和采买,你安心指挥大局就好。”
有油水的地方都被安排给了周延的小舅子,长生倒也不看中那些,只是心里觉得恶心。
“以后少和白烈见面,没事别你去他府上,他去你府上,一夜一夜不回来。”周延埋怨了几句,“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们俩是什么位置?别把颜面都抹净了,对谁都不好。”周延寡情的又说了一句,“断了吧,别再联系。”
长生抬起头,面前这个皇兄到底带了几层面具,他一下真有点查不清了。“是…皇兄…”而此时能做的,除了顺从,似乎别无选择。
“嗯,你能明白就好,回去吧。”周延转身半躺在贵妃椅上,“出去时把白烈给朕叫进来。”
“是。”长生心思沉沉的退了出去,刚出门白烈便迎了上来。
长生抬眸,神色纷繁复杂,门口还站着两名小太监,实在不便言语什么。“皇上叫你进去。”一句话语气极轻,长生却抬起手重重得捏了下白烈的手腕。
看来,此事不简单,白烈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推开门,屋子里的香粉气被炙热的火盆烧得暗香靡靡,白烈旋开旋钮,跪拜在地,“臣,拜见皇上。”
“白大将军,”周延半躺着,眯着眼,“听说你要反了?”
“还请皇上明鉴!那不过是今早一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信口雌黄!”
“呵呵,别紧张嘛,朕若真的信了,早就派人去抓你了。”周延侧过头,“大将军快起来吧。”
“谢皇上。”白烈吃力的站起身,摇摇晃晃险些没站稳。
“大将军,你说一个国家什么权最重要?”周延撑着下巴,嘴角虽笑着,可眼神却不带一点友好的神色。
白烈眉头紧锁,兵权?可现在兵权在自己手中,若这么回答,岂不是把自己向火坑里推?政权?政权固然重要无疑,可他问一个大将军,显然不想听到政权这个答案。“军政大权,同等重要。”
“哟!”周延“啪啪”拍了两下手,“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觉悟就是高!脑子反应也快!”他坐起身,满脸挂着猜不透的笑意,“朕和你的想法一样,军政大权,同样重要。”
这是要唱哪出戏?白烈有点摸不准了。
“大将军,不瞒你说啊,每次一听到有人说…你要反了,朕都彻夜难眠。”周延起身,慢慢在白烈面前踱步。隔了好一会,方厉着嗓音问道,“今日你调兵,朕准了吗?”
白烈当头被敲了一声警钟,“今早府役衙门皆大门紧闭,肃王殿下被近百人绑在集市,臣只得用虎符调遣边防营前去营救!事出紧急,是臣疏忽了!还请皇上降罪!”
“疏忽了啊?”周延摸着下巴,“那大将军…下次何时疏忽?”
“臣不敢!”白烈立刻旋开旋钮,跪拜在周延面前。
“你不是不敢…你是忠心!朕知道…”周延语气中虽带着笑意,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冰寒刺骨。
他的年纪比白烈稍大些,两人以往并无过深接触,当年只觉得周延是个懦弱的皇子,可没想到,做了皇上,他那久久隐于温良背后的爪牙才露出本来面目。
周延看起来总是笑着,可他的笑意却从未到过眼底,眸子里纵横交错,隐了太多东西,又将锋利刺人的武器没在黑暗里,冷不防的来个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