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妃是被皇后陷害至死！”周衡握紧手中重剑，“小九，你不是不知道吧？”
长生心口一阵闷痛，胸中似憋了团火，直噎得喉头发紧。不知道？怎会不知道！
“你说……这皇位若不是我的…咱们这位父皇会传位给谁？”周衡乘势紧逼，“定是给大哥，皇后之子！你的杀母仇人之后！”
“闭嘴！”长生怒喝一声，“国家大义面前，你休要扯出后宫之事！”
“我记得…”周衡的声音陡然变得徐缓而冰冷，“当年父皇很是宠爱影妃，对你更如掌上明珠一般。可你看看…看看你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罪妃之后！哈哈哈”
周衡凛冽的笑声如一把把尖刀，猛得刺向长生胸口。
“你……”长生身子开始发抖，童年那些阴暗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没人愿意接近他，没人会主动靠近他，甚至只要见到都唯恐避之不及。长生整个童年里只有孤寂……如坠深渊的孤寂与寒冷。
黑夜将他紧紧包裹，他伸出手，却只会碰到周身冰冷的石壁。
周衡侧目，幽幽看着长生，“你说…若影妃没死…父皇会不会立你为太子？”
“住口！”长生红着眼，声嘶力竭大声咆哮，“我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大梁需要的是明君！而不是你这种小人！”他抡圆了胳膊，挥刀砍将过去。
只是这一刀徒有蛮力，却毫无进攻之道可言。
周衡一闪身躲了过去，见长生此时已乱了方寸，继而接着火上浇油，“你母妃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都会哭得醒过来吧？！”
“周！衡！”长生怒不可支，一顿泄愤般的乱砍，没有一点章法。
“呵呵，说我是逆子？”周衡一把擒住长生手腕，“我看你才是逆子！”说罢，他铆足了力气，银刀一闪，从半空狠狠斩落…
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长生浑身僵直…
浓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周遭一切都从此安静了下来…
逆子？是啊…亲手扶着杀母仇人之子登上皇位…不是逆子又是什么？彻头彻尾的逆子！
长生眼前天旋地转，温热热的血液不断从体内涌出，周衡那张狰狞的脸此时也变得模糊起来…
“长生！”白烈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整个人直接从飞奔的马上跌落。
长生直挺挺向后摔了下去，胸前从左肩到胯骨，触目惊心一道翻开的血痕，裸露出肋骨，牵扯出内脏…几近将人一劈两半。
“咳…”长生咳出一大口鲜血，他微微侧头，满地艳红。不远处有个人…那人正向自己跑来…他抬起手，想喊出那人的名字，可却被涌出的血液堵住喉咙。
“长生！”白烈疯了般跑到长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不…”他伸手想去捂住伤口，可鲜血却不断流啊流…
“子…”长生眸中闪出泪光，自己还有那么多话要和子行说，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你不是说…要在洛阳繁华之地建处宅子吗？还没来得及问…可有我一席之位？
“长生！长生！”白烈的泪如决了堤的山洪，什么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痛彻心扉…都无法形容他心中的悲痛…悲痛欲死…那种看着最最心爱之人即将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死念…
白烈好想抱起他，像往常一样，紧紧拥入怀中…可此时他却无从下手。只能那么眼睁睁看着，看着长生身子不断发抖…眼睛渐渐迷离…
白烈呆傻在那里，身边士兵将急匆匆将长生抬了下去，他方慢慢回过神来，转身死死盯着周衡。
“你今天必须死！！！”白烈双目赤红，抄起身边重剑如地狱冲出的鬼魅般，周身散发着睥睨天地的杀气。
周衡吓得牙关打颤，慌不择路掉头就跑。
白烈将手中重剑“嗡”得一声掷了出去，滑过周衡小腿，砸在青石板上。
周衡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拖着一条腿不断向前爬行，“疯了！白烈疯了！”
白烈一把揪住周衡衣领，抡起拳头，下死手掀在周衡下颌骨上，直接将他下巴打得脱了臼。
周衡半张着嘴，“咿咿啊啊”说不出话来。
白烈额上青筋暴起，一拳接着一拳，往死里砸向周衡面部，直到把整个面骨都打塌了，方喘出一口粗气，捡起身边重剑，挥刀砍下周衡头颅。
在场之人都被白烈的行为惊得不敢出声，似乎只要一个极弱的呼吸，都会将这头猛兽唤醒。
白烈起身，整个右臂还在不断发抖。“把御林军的人…送到刑部收监！”
一句话说完，他自顾自骑上马，向太医院方向一路疾驰。